傍晚,一間幽靜的茶館內。
蔣昌東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看向對面的莊未生,眼睛微微瞇起,說道:“你丟掉十段頭銜,真的是嚇了我一跳。”
聽到這話,莊未生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是一直都等著我丟掉十段頭銜那天嗎?”
聞言,蔣昌東的手一下子頓住,端起的茶杯也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一下子沉默了。
片刻后,蔣昌東將茶杯緩緩放到桌上,開口道:“確實,我一直在等著你丟掉十段頭銜的那一天。”
“可是,當你真的丟掉十段頭銜,我的心情似乎也沒想象的那么好。”
蔣昌東開口緩緩道:“輸給孔梓、張東辰那幾個家伙,也就罷了,偏偏你把十段輸給了祝懷安那種毛頭小子。”
“說到底,我希望你丟掉十段頭銜,但我希望是由我從你手中奪走,而不是被其他人奪走。”
莊未生聞言,也有些沉默。
“我說。”
蔣昌東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莊未生,說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胡宇澤老師四十五歲,你年僅二十歲。”
“棋界普遍認為,棋手在四十歲會達到棋藝巔峰,所以胡宇澤十段對媒體說,世上絕沒有二十多歲的十段。”
“可結果,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最終以四比二擊敗了胡宇澤老師,拿到了十段頭銜,甚至連續衛冕二十年。”
“如今,你四十歲了,應該正值壯年巔峰才對,可你卻輸給了祝懷安這種毛頭小子,難道你僅僅四十歲,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嗎?”
聽到這話,莊未生啞然失笑,說道:“祝懷安雖然年輕,可棋力早已經世界前列,我那幾盤棋,雖然輸了,不過也不是什么丟人的棋吧?”
莊未生這句話仿佛戳中了蔣昌東的痛點,表情頓時變了變,聲音甚至變得有些激動:“開什么玩笑?!”
“那幾盤棋,壓根不是你的水平!祝懷安棋力確實不俗,可是七番棋最多贏你兩三盤!”
“你怎么能在七番棋上輸給他?!”
“我本來以為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可是我看你最近的棋譜,已經完全看不到你以前的影子了,你的未生流呢?你的棋風呢?!”
“你應該不只是這樣吧?莊未生?”
莊未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對面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的蔣昌東。
蔣昌東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之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調整了一下心情。
“我想重新認識圍棋。”
莊未生望著蔣昌東,終于開口說道。
“哈?”
蔣昌東一愣,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謬的事情,匪夷所思的看向莊未生:“重新認識圍棋?”
莊未生沒有解釋下去,只是開口道:“你好像總是對后來者不太在意,你覺得,世上會有十幾歲的國手嗎?”
“十幾歲的……國手?”
蔣昌東一下子懵了,剛準備說話,似乎想到什么,頓了頓,問道:“你是說,俞邵?”
“嗯。”
莊未生抿了抿茶,輕輕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
蔣昌東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控制不出的笑出聲來,問道:“莊未生,你的意思是,我會把國手頭銜輸給他?”
“他今天剛贏了李驄游八段,非常精彩的一盤棋,你難道沒看嗎?”莊未生放下茶杯,開口問道。
“我看了,確實是一盤令人拍案叫絕的好局。”
蔣昌東開口道:“我不否認那小子確實天才到匪夷所思,但是,李驄游畢竟年輕,經驗不足,太嫩了。”
“那一盤棋,如果是我來下,或者如孔梓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來下,那就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