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一下子聽懵了,扭頭望向莊未生,問道:“莊未生老師,下的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反應是莊未生在反諷,但是看莊未生的態度,沒有一點反諷的意思,反而態度無比真摯,是真的在說俞邵下的好。
“就是因為他下的太好了。”
莊未生似乎看出了常言的困惑,笑著說道:“所以他的每一手棋,都追求效率的最大化,以至于無比刁鉆,不給人留退路,每一手都充斥著脅迫的威壓。”
“那不是,很好嗎”
常燕更不解了,哪怕她作為一個拿過頭銜的九段,都有些聽不懂莊未生的話了。
“確實很好,不過……圍棋是很玄妙的,畢竟是陰陽之道。”
莊未生用一雙漆黑的眸子注視著棋盤,繼續說道:“如果不給對方留退路,往往自己的退路也會變少。”
“這甚至不能說是弱點,但是,起碼在這盤棋中,它成了左右勝負的關鍵。”
“當最后白棋要做活的時候,便發現,白棋活是一定能活,但是白棋的活路,居然只剩下了四劫循環這一條路。”
“黑棋在最后,以四劫循環的方式,懲罰了白棋過于追求效率的刁鉆……”
莊未生說到這里,忍不住笑著開了句玩笑:“可見做人要厚道這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啊。”
聽完這一番話,常燕終于弄明白了莊未生的意思,出神的望著大屏幕,開口道:“或許吧。”
她望著棋局,心中對于這盤棋局,竟然有了一種敬仰之情。
“但是,懲罰對面過于追求效率的刁鉆,這件事,未免有點太讓人……頭皮發麻了。”
……
……
手談室內。
俞邵終于從棋盤上收回視線,望向對面的蘇以明,開口道:“和棋了。”
蘇以明聞言,仿佛卸下了百斤重的擔子,重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就仿佛經歷了一場馬拉松一般。
“下的太漂亮了。”
就在這時,俞邵的聲音響起。
蘇以明愣了愣,然后抬起頭,向對面俞邵望去。
俞邵此時臉上也殘存著細密的汗珠,望著蘇以明,笑著說道:“我本來都以為我贏定了,結果沒想到,最后居然沒能贏。”
蘇以明聞言笑道:“其實我也原本以為輸定了的。”
二人相視一笑,伸出手,開始一同收拾起棋盤,之前棋盤之上的恩仇,居然盡數消泯。
一旁的兩名裁判你望我我望你,都看出了彼此的頭疼之意。
“四劫循環判和,這真是,完全想不到。”
坐在左邊的裁判忍不住抓了抓頭發。
賽前,他考慮過各種可能,有想過俞邵最終兩盤全勝贏了下來,也想過蘇以明復仇成功,雙方一比一戰平。
但是,他唯獨沒有考慮過,這一盤棋,雙方居然弈出了四劫循環這種曠世奇局,他對此完全沒有任何預案。
“真是……不得了的一盤棋。”
他望著不遠處俞邵和蘇以明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仿佛還能記起雙方落下的每一手,這一盤棋,每一手直到現在都還深深震撼著他。
望著不遠處兩個十七歲的少年,他的內心頓時百感交集。
“按照職業比賽規則,出現多劫循環判和這種事情,要進行快棋加賽。”
一旁,另一邊裁判突然小聲說道:“我之前在名人戰,遇到過一次三劫循環,最后就是加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