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逆橫行江東,朝廷卻許之以柴桑,想必是想引誘劉表與孫策兩家內斗。”
王朗認真地分析道。
“孫劉兩家相爭,徒使豫章受害。”
“子魚可要想清楚,究竟是要幫誰。”
華歆眼眸蹙起,眉宇間一川不平。
劉表與孫策與他挨得最近。
從感性上講,華歆肯定是更加心向前者的。
畢竟劉表是漢室宗親,名列大漢八俊,又是亂世良牧。
他沒道理投靠孫策這個軍閥頭子。
從理性上講,華歆沒有上帝視角。
劉表目前看來,就是要遠遠強過孫策的。
荊州號稱地方數千里,帶甲十余萬,戰艦數千,糧秣無數。
孫策手上就兩個瘴地,如何與劉景升相敵?
“我欲回絕了孫使,投靠劉景升,何如?”
華歆認真征詢王朗的意見。
王朗卻搖了搖頭,正色說道:
“愚竊以為,子魚誰都可以投靠,唯獨不可在劉景升與孫伯符之間做出選擇。”
“這是為何?”
華歆有些莫名,現在孫劉兩家可能要在長江上打一仗了。
到時候豫章就能夠作為一個重要的后勤補給地,對他們兩家而言,是非常值得拉攏的對象。
王朗一捋胡須,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劉景升,仁義之主也!”
“只是其終非霸王之才,乃欲西伯自處,坐觀時變。”
“天下名士俱避亂于荊州,劉牧盡收海內俊杰,卻不知所任。”
“此必使國危而無輔。”
“今天下方有事,而劉牧坐保江、漢之間,足見其并無四方之志。”
言外之意,劉表的外交政策,始終是死保荊州。
不會過多干預荊州之外的事務。
王朗擔心華歆投靠了劉表,日后豫章有難,劉表會不會全力施救。
其實,劉表想當周文王,天下很多人都看得出來。
但我們都知道,劉表錯估了形勢。
把群雄并起的漢末,當成了內憂外患的殷商。
他以為只要一直茍下去,就能奪得天下。
以至于在擁有強大的實力時,卻不知抓緊時間擴張地盤。
諸葛恪就曾評價道,
——“劉景升在荊州,有眾十萬,財谷如山。”
“不及曹操尚微,與之力競,坐觀其強大,吞滅諸袁。”
“北方都定之后,操率三十萬眾來向荊州,當時雖有智者,不能復為畫計於是景升兒子。”
就是說劉表在荊州有那么強大的實力,不趁著曹操弱小的時候,把他兼并了。
反而眼睜睜地看著曹操吞并二袁,蠶食河北、淮南之地。
等曹操騰出手來收拾荊州時,再多的計謀之士,也無能為力了。
荊州也不是沒有有識之士,很多人都勸過劉表,不能一直這樣茍。
但劉表對此卻振振有詞,說這叫,“內不失職貢,外不背盟主。”
美其名曰是中庸之道。
不過正是由于劉表的中庸之道,才使此時的王朗對荊州信心不足。
王朗認定劉表保不住豫章,投靠他,等于是白白為荊州打工。
“若是不投劉景升,莫不是要我投孫伯符?”
華歆再出聲問。
其實豫章周邊四個諸侯,孫策肯定是下下選。
無論是名頭上,還是實力上,他都是最弱的。
當然了,如果考慮到南方交州的士燮,那還有第五個選擇。
可問題是,
連江東之地,此時都被認為是瘴地。
更加往南的交州,人口加起來還沒荊州一個郡多,到處都是蚊蟲、毒蛇、蟻獸。
這些自詡禮儀之邦出身的士人,誰愿意去那里安住?
“孫伯符其意頗猥,猘兒也,難與之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