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能復生矣,可叫權弟來,我與他面授機宜。”
程普領命,泣拜而去。
時孫權字仲謀,年僅十七,家中排行老二。
性度弘朗,仁而多斷,崇尚俠義。
因其喜歡蓄養賢才,因此漸與父兄齊名。
孫策在時,便將之帶著左右,參與內部事務決策。
其所展示的統御之才,令孫策也自愧弗如。
每每宴請賓客時,孫策就常對孫權說道:
“此諸君,皆汝之將也。”
即,孫策認定孫權有御人本事,認為這幫豪杰早晚成為孫權的手下。
不想今日一語成讖,大業未成,已將死矣。
孫權是族中與孫策年紀最是相近的英才,故孫策有意將之培養成守御之人。
在孫權十五歲時,孫策便委任其為沙羨長,培養他的政治才能。
本想在多鍛煉他幾年,奈何已時不我待。
孫權匆匆忙忙趕回富春,至臥榻前見著孫策,泣拜道:
“……兄長,弟來遲矣!”
孫策嘆道:
“本想承父意志,舉江東之眾,進去天下,不想中道將亡,有負諸公。”
話落,又看一眼趕來的群臣。
老將程普、黃蓋等,新生代將領陳武、呂范等。
除周瑜領兵在外,未來得及趕回外,一應孫氏重臣俱已趕至。
孫策環視眾人,又頗感慶幸道:
“天下方亂,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大有可為。”
“今幸有公瑾等英杰善相吾弟,奈何公瑾不在此,不能面授大事。”
言訖,孫策回身將印綬取出,親手交給了孫權。
“若舉江東之眾,決機于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
“舉賢任能,使各盡力以保江東,我不如卿。”
“卿宜念父兄創業之艱難,善自圖之!”
孫權聞言,嚎啕大哭。
跪拜著接過印綬,不能自已。
孫策又回身轉告其母,嘆道:
“兒天年已盡,不能奉慈母。”
“今將印綬付弟,望母朝夕訓之。”
“父兄舊人,慎勿輕怠。”
老母亦難自矜,哭得眼睛紅了,但仍憂心于動蕩不安的江東之地。
“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當復如何?”
孫策笑道:
“權弟才能勝兒十倍,足可以當此大任。”
“我本欲先取江東六郡,以固根制本,然后襲荊州,取巴蜀,則王霸之業可成。”
“奈何兒遭不幸,時也命也,不可強為。”
微微一頓,又轉而對孫權說道:
“若權弟實在有不能決之事,可與公瑾相商。”
“其才遠勝于我,可以付與大事。”
“我與公瑾親如兄弟,汝當以兄禮事之,不可怠慢!”
孫權再拜,連連稱是。
孫策環顧一眼左右,暗嘆周瑜不在此處,不能面囑大事,乃對眾人說道:
“我令有大事與弟相,公等可先退下。”
程普等人領命退去。
房間內,已只剩孫策、孫權兩兄弟。
孫權見狀,乃上前躬身問道:
“兄長屏退左右,必有要事說我?”
孫策頷首,心中又覺苦楚。
因為他知道,自己留給孫權的江山是一個爛攤子。
宗族內有不少將領都不安分,地方士民及賓旅寄寓之士仍存異心。
江東之地,局勢動蕩不安。
除此之外,吳郡、會稽一代還有數萬山越,也在伺機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