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冀州,鄴城。
在掃平幽州公孫之后,袁紹已徹底統一北方,真正坐擁了青、冀、并、幽四州之地。
北方本就是富庶之地,袁紹一統河北后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天下霸主。
至于北方烏桓部落,前首領丘力居已經病死。
其子樓班年紀尚幼,其侄子蹋頓勇敢善戰,頗有謀略。
故在難樓、蘇仆延、烏延等一眾烏桓首領的擁戴下,取代樓班,成為新的烏桓王。
袁紹強大,蹋頓與袁紹結盟。
袁紹使宗室子女嫁給蹋頓為妻,兩家聯盟更加穩固。
至此,袁紹在北方更無后顧之憂,且有烏桓人為外援。
至于遼東公孫度,身處苦寒之地,自不敢南下。
袁紹坐據四州之地,自以為傲睨得志,再不將天下任一諸侯放在眼里。
包括天子在內。
恰逢此時,河北與河南爭端日益激烈。
曹操、劉備屢次上書朝廷,施壓于河北,譴責袁紹的種種忤逆行為。
又抓住此次袁紹覆滅公孫瓚的機會,指責袁紹濫殺朝廷大臣。
理由是公孫瓚是朝廷敕封的前將軍,妥妥的四方將軍,袁紹無端進攻易京并將之殺死,形同叛逆。
當然,這也是政治家的常見話術。
畢竟公孫瓚的這個前將軍,是李傕、郭汜掌控的朝廷封的,但曹劉俱選擇忽視這一點。
從前,袁紹面對河南朝廷的指責,還要辯解一二。
但此時,袁紹連辯都懶得辯了。
在他心中,或許天命已不在河南,而在河北了……
袁氏出陳,虞舜之后也。
尤其這個位面的袁術還未稱帝,使得袁紹更加相信袁家獲得天命的人是自己。
但這話放在現在畢竟大逆不道,故袁紹也未敢直言。
只頻頻暗示周圍人,表明自己的心跡。
終于,有心腹之人,主簿耿苞察覺到了袁紹的心思。
于是找到袁紹,向他進言道:
“今漢朝赤德衰盡,歷數朝代興亡,袁氏為黃胤,宜順天意,此乃萬民之望也。”
“苞自由自幼頗習天文,夜觀乾象,觀漢家氣數已盡。”
“大將軍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堯,禹之繼舜。”
“此豈非上合天意,下順民心乎?”
袁紹聞言大喜,然面上仍不動神色,反作為難之狀,憂慮道:
“……這,不妥。”
“孤乃寡德之人,有甚名望,安敢望此耶?”
(注:只要封侯、開府的人,都能夠自稱孤)
此言一出,耿苞反而喜出望外。
他此前揣摩出袁紹的心思,察覺到他有稱帝之心。
故而壯著膽子向他進言,自己的內心還是頗為忐忑的。
畢竟這話放在現在是極為政治不正確,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殺頭。
但現在自己將這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之后,袁紹非但不怒,反而推脫。
說明有戲!
耿苞趕忙繼續進言,勸說道:
“自古有道伐無道,無德讓有德,豈過分乎?”
“況如今大將軍坐擁四州之地,天下諸侯莫能當者。”
“河北百姓無不感念大將軍之德,雖三尺童蒙已知大將軍寬厚。”
“大將軍盛德巍巍,雖伊尹、周公不能及也。”
“若使袁氏取漢代之,此乃天命所歸也!”
耿苞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將這悖逆之言大膽說出來。
只要將來袁紹成功繼承大位,他耿苞高低能混一個從龍之功吧?
袁紹聽聞此話,終于不再演戲,反倒正言說道:
“若果真天命在我,汝當為上卿。”
乃召集河北群臣,來鄴城州府中議事。
袁紹將耿苞先前所言,如實告訴群臣。
又作為難之狀道:
“昔殷商代夏桀,武周取殷商。”
“周末七國分爭,并入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