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接過軍報細看,眉頭漸鎖。
半晌,擲簡于案,冷聲道:
“司馬氏困守孤山,已是甕中之鱉。”
“拖延日久也就罷了,怎會折損這許多錢糧更兼傷員過重!”
他抬眼直視張郃,“我齊軍撫恤之制優厚,莫非有人借此漁利”
因為此前修改《軍律》時,李翊提高了軍人的待遇,給了傷員很大的補貼。
甚至終身殘廢的,其子女都有優待。
這就導致河北每年的軍費支出非常高。
很多人都勸李翊削減軍費開支,認為天下沒有哪個諸侯會如此優待士兵。
起初,李翊迫于過高的財政壓力,一度真的想要削減一下軍隊補貼。
但此舉召來了河北諸將的一致反對。
他們每年能夠從政府得到巨額的錢糧、絹布、還有牛羊補貼。
河北諸將已經這個政策視為他們的禁臠了。
誰敢去動這項政策,他們就要和誰拼刺刀。
迫于壓力,李翊還是沒有砍河北軍人的福利。
一方面,這調動了河北人參軍的積極性。
另一方面,由于待遇好,使得政府可以篩選出更加精壯的士兵出來。
所以,只能咬咬牙,堅持堅持了。
但李翊也絕不允許,有人鉆空子,騙取國家補貼。
張郃目光一閃,順勢說道:
“末將聽聞,魏、陳二將軍近日頻發請餉文書。”
“那大伾山不過彈丸之地,何須如此耗費”
“恐……恐怕中有貓膩啊。”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堂中燭火“啪”地爆了個燈。
陳群低頭摩挲竹簡,額角滲出細汗。
“儁乂。”
李翊忽然輕笑,“我現在命你為監軍,你即日率三千精兵前往督戰。”
“若真如你所疑——”
他指尖輕敲案上《齊律》草案,“我新法正缺個祭旗的。”
“喏!”
張郃欣然領命而去。
甫一出門,迎面便走來一將。
此人姓郝名昭,字伯道,乃山西太原人。
他少年從軍,是張郃的部曲督,此時資歷尚淺。
見張郃出,乃抱拳低聲問道:
“將軍容稟,末將核驗過前線軍報。”
“魏、陳二位將軍所列傷員、錢糧損耗皆屬實。”
“為何您卻要對相爺說……”
話未說完,張郃一把扯住他手腕,拉至僻靜處。
暮色中但見這位五子良將瞇眼輕笑:
“伯道啊伯道,你今年才二十有七吧”
突然壓低嗓音:
“可知為何滿營將校,獨獨你能當這部曲督”
部曲督這個官職不同于現代的國家軍隊。
它更接近于私人部隊的指揮官。
如果非要類比的話,可以理解為警衛主管。
所以郝昭能當上這個官,絕對是被張郃引以為心腹的。
畢竟張郃可是一個標準的職場人,這種情況哪里會把說說的明白。
但對心腹后生就不同了。
郝昭一怔,不能答。
張郃指尖輕敲胸前鐵甲,道:
“其實相爺心里明鏡似的,他知道前線具體是什么情況。”
“可……”郝昭還欲再問。
張郃已翻身上馬,擲下一句:
“這軍中的學問很大,你尚年輕,日后有的是時間去學。”
“如今吾既為監軍,可即刻點兵,明日寅時隨某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