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統獨戰群敵,忽覺背后河風凜冽——竟已被逼至絕境。
張遼惜才,立馬高坡,沉聲道:
“那小將,降了吧!”
“趁早歸順朝廷,與我等一同匡扶大漢河山!”
凌統仰天大笑,愴然道:
“吳越男兒,寧死不降!”
言罷,反手割斷鎧甲系帶,縱身躍入湍流。
“不好!”
甘寧見凌統要跑,疾呼:“放箭!放箭!”
箭雨傾瀉而下,凌統卻已沒入水中。
張遼抬手止住弓箭手,嘆道:
“真虎將也!”
賀齊在南岸見狀,急令善泅者下水接應。
忽見下游處有人攀住礁石,正是凌統。
他竟負甲泅渡三十丈,被救起時十指盡裂,仍緊握雙戟不松。
此時漢軍陣中鳴金聲起。
卻是張遼望見吳軍大部隊旌旗已現,遂下令收兵。
甘寧不甘地望著南岸:
“將軍,何不乘勝追擊?”
張遼搖頭:
“此役已殺大量吳軍精銳,吳軍損失慘重。”
“且以七千破十萬,足已威震江東。”
“今吳軍復來,恐合肥有失。”
“不若見好就收,退回城去。”
遂率軍徐徐退入城中。
賀齊見漢軍退去,親率五百敢死渡過殘橋,打掃戰場。
士卒忽捧一物來報,“將軍請看!”
竟是孫權遺落的紫金盔纓。
賀齊鄭重收好,又見凌操尸身不倒,倚槍而立,雙目圓睜。
賀齊含淚撫其目:
“老將軍放心,主公已安,少將軍得存。”
凌操尸身這才緩緩倒下。
……
是夜,合肥城內,燈火通明。
張遼端坐于軍帳之中,眾將分列兩側。
酒肉滿案,慶賀大勝。
然而,張遼眉宇間卻隱有一絲憾色。
他放下酒樽,環視諸將,沉聲道:
“今日一戰,雖破吳軍。”
“然有一事,吾心難安。”
甘寧抱拳問,“將軍何憂?”
張遼沉吟片刻,揮手令左右押上幾名吳軍降卒,問道:
“汝等可知,今日逍遙津北岸,有一紫髯將軍。”
“上身長而下身短,善騎射,此人是誰?”
降卒伏地戰栗,不敢隱瞞,答道:
“回將軍,此乃……吳王孫權。”
帳中驟然一靜。
“孫權?!”周泰拍案而起,須發皆張,“竟是孫權親臨?”
張遼長嘆一聲,閉目搖頭:
“吾早該想到!紫羅傘蓋,華服錦袍,非吳王而誰?”
“若早知是他,縱使千軍萬馬,亦當擒之!”
“惜哉!痛哉!”
這是張遼一生中,最接近生擒孫權的機會。
但因為在陣中沒能認出孫權,而使其逃走。
有人問,張遼八百人突襲孫權車蓋時,不是見過他嗎?
而且還讓孫權下來單挑,張遼怎么會認不出孫權來呢?
按后世的猜測,
可能是因為當時離得太遠,張遼又是只追孫權的車蓋,所以看不清楚孫權具體長什么樣。
并且逍遙津之戰時,孫權狼狽不已,沒有往常的威儀。
加上又是兩軍混戰,形勢緊急,所以張遼沒能認出來。
但不過怎么說,這絕對是張遼平生之大憾。
甘寧亦懊悔不已,恨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