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馬玉山晃了一天的車間,沒什么工作,最艱巨的工作就是給兩個機床加了潤滑油,這玩意傻子都會。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設備組的工作真的落實到了細處,這么多老舊機床,一天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全因為平時的工作已經做到位了。
下班之后,葛老炮早就堵在他們辦公室門口:“有一個算一個,今兒我請客,紅燜羊肉,誰要是不去,就是不給我葛老炮兒面子。”
“去,肯定去。”
“就是啊,不給你葛科長面子,怎么的也得給羊肉面子。”
這年頭想吃一口肉是多么艱難的事情,有人請吃肉,腦子有毛病的才不去了。
葛老炮絕對是下血本了,八斤羊肉,裝了三大盆,攏共就這么幾口人,吃的滿嘴流油、溝滿壕平,最后剩下一點殘羹剩菜也被葛老炮用盒飯打包了。
“今兒得虧了李廠長。”葛老炮笑著說:“支援了我五斤肉票,要不然這請客還得讓你們餓著肚子回去。”
馬玉山搖搖頭:“太破費了,這年頭有口肉吃就已經很不錯了,這么多羊肉,我這一年下來也吃不到這么多。”
葛老炮感慨的說:“招待你們,怎么豐盛都不為過,沒辦法,這年頭每一次派車出去,我的心里都是提心吊膽的,就怕這個剎車出問題,因為這個出事的可不少啊,我得跟他們家人有個交代,現在我的擔心放下一多半了。”
葛老炮指著劉華說道:“劉華同志,你不要客氣,咱爺們兒說話一口唾沫一顆釘,我們運輸科欠你二十一頓涮羊肉,什么時候想吃,言語一聲兒就行。”
劉華擺擺手:“算了算了,這年頭誰家都不寬裕。”
“那不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絕不往回收。”
劉華故意停頓了一下:“要不這樣,等今年什么時候下第一場雪,咱們兩個科室聚個餐,一起吃一頓涮羊肉,你們請客。”
馬玉山一拍桌子:“我看行,就這么著了。”
葛老炮看看劉華,覺得這孩子怎么那么可愛,懂技術、有腦子,還這么精通人情世故。
于是他笑著點點頭:“行吧,就這么著,我們運輸科承你的情,以后我們的司機師傅但凡到外地帶回點兒什么土特產回來,你可不能拒絕。”
晚上回家,院子里面沒有繼續鬧幺蛾子,三大爺守在門口,不愧是過糞車都要嘗咸淡的人,一照面就聞出了劉華吃的是羊肉。
“華子,聽說你轉正了,那是不是要在院里擺兩桌慶祝一下。”
這占便宜的習慣真讓人討厭,劉華開玩笑的說:“您要這么說的話,那以后你們家解成要是找到工作是不是也要擺兩桌,轉正了再擺兩桌,升級了還要擺。”
閆阜貴頓時覺得心疼不已哪怕只是開玩笑而已,他都覺得這簡直是在要他的命。
“我們家沒這條件啊。”
劉華一攤手:“我也沒有啊,好不容易攢點錢,買自行車都花了。”
“跟你三大爺哭窮是不是。”閆阜貴狡黠的說:“今兒晚上吃的羊肉對不對?”
“真不是,我跟你哭窮,我是真窮,我買自行車,還是跟李廠長借了點兒錢呢,今兒晚上確實吃的紅燜羊肉,但這是運輸科科長請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