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丞相大人!”
滿臉堆笑著將手中圣旨雙手奉上,甩了甩手中拂塵,前來的蔡內侍這才笑呵呵的開口:
“對了,來之前陛下特意交代了,因著早前登基事宜,近日來大人您委實操勞,倒也不必為著這個再勞累多跑一趟。咱們君臣相識多年,那些個繁禮之上大可無需過多拘泥……”
還真是一如以往體貼下屬。
到底誰說行伍之人粗糙來著?
對方有意體恤,安寧自是樂得接受,當即含笑著接過圣旨。
一直到一眾內侍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前院楚家一眾人方才恍恍惚惚站起了身子,卻又在下一秒整齊劃一地下跪見禮:
“草民(奴才)見過丞相大人!”
是的丞相,準確的說是左相,至于另外外一位自是謝桁無疑。
大梁規制與那個時代的大秦仿佛,朝堂之上,慣常以左為尊。也就是說,自此以后,面前之人就是實打實文官之首,于如今的大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許是今日日頭過于刺眼,看著眼前一身儒服,連明日都慣于偏愛的“長子”。起身的那一刻,楚老爺險些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
這一刻,竟說不出是激動多一些,還是心慌更多上一些。
丞相啊,他早前做夢都不敢想過!這要是……
然而這副神情在外人看來就是實打實的興奮過頭了。
不說一旁的江氏忙不迭將人扶住,隨后各路前來“拜訪”的兄弟們更是好話不重樣的說著。
然而話里話外都是;
“楚兄啊,真是恭喜恭喜啊!瞧楚兄你這高興的,連話都快說不清了!”
“我懂我懂,家有麒麟兒嘛!倘我有楚老弟這運道,這會兒怕是人直接躺地上了!”
“有相爺這樣的兒子,日后楚兄那真是什么也不用操心,擎等著享福了!”
“對了,話說相爺如今這到了及冠之齡,不知楚兄可有章程!”
“不瞞楚兄,小弟膝下有一幼女……”
“楚老兄,我家小的還是您看著長大的!”
當然,這些人也都知曉,以人家如今的身份,正室夫人自然是拍馬都夠不上的,不過旁的到底還是要想一想。
呵呵……呵呵……
殊不知這些人越說,面前之人臉色愈發來的僵硬。
縱使心下一會兒天堂,一會兒油鍋煎熬的要死,這會兒楚聞遠也只能慣常揚起一張笑臉,不敢也不能漏出絲毫破綻。
然而饒是如此,眾人面上笑嘻嘻地一臉諂媚,私下里莫不狠狠呸上兩下。
啥玩意兒,這老楚,果然一招得勢瞧不上他們這些“窮朋友”了不是!
切,真是裝模作樣!
當然,不可否認其中嫉妒成份終歸還是占了大多數。
楚爹:“……”
沒有理會渣爹的糾結,安寧這會兒正對著身前的銅鏡,慢條斯理的打理著身上的官袍。
若說這一遭獨立政權有啥壞處,無他,每日的早朝便是其中之最。
新朝初立,又不斷接納友邦,難免事務繁雜。更有外敵虎視眈眈,饒是安寧這種慣于下達命令,自個兒做甩手掌柜的,也不免每日多忙了一會兒。
好在不止是他,另一位甩手掌柜謝桁那里也不遑多讓。
這才多久,這位“病假”都請了幾回了。
只覺晚了一步的安寧:“……”
好在對于自個兒這兩位“左膀右臂”的尿性,蕭祈,如今的建元帝心下還是有點兒數的。
每日早朝的時間特意往后頭推了不說,除非必要,大朝會更是每隔七日方才召開一次。
也是難為了,幾乎日日同兩位心腹處在一處,這位還能保有如今這般勤勉之風,還能每日精力滿滿,也是厲害了。
不過此刻,這位語氣明顯低了許多。
將手中奏折擱在一旁,蕭祁不覺輕揉了揉眉心:“近日楓林縣那些人投來的帖子,子安也見過了,卿覺得如何?”
楓林縣,原大梁轄下縣區之一,去歲卻因著大水沖垮了近半良田,然這些消息傳至朝廷,那頭卻是遲遲無甚作為。
直至人都沒了小半兒,好不容易等來的救濟糧,大都已經發霉不說,里頭摻著的石塊兒加一塊兒竟然比糧米都還多。
明顯在途中便已經被貪沒去了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