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安寧還是低估了自家親娘的戰斗力。
壘絲紅藍寶石牡丹步搖,珍珠玲瓏八寶簪,金鳳出云點翠,翡翠如意耳墜,金玉琉璃盞………短短一月不到,不止安寧手上的首飾盒換新了一番,就連屋里的擺件,貴重程度也都提了不止一個檔次。
美其名曰,姑娘大了,閨閣總要好生拾掇一番。
若非這會兒作為閨閣女子不方便,怕是連手上剛從楊父那里挖過來的幾家良田鋪子,俞氏都能眼也不眨地塞到自家小閨女手里。
不得不說,軟飯雖然說著不咋好聽,但是真的香啊!
還有他爹的小金庫,挺可以啊!
懶洋洋地倚在新換上的檀木軟榻上,安寧正歪著小腦袋,聽著身側小兩個聲情并茂地念著新出爐的話本子。
不遠處,成堆的冰塊早摞了厚厚數層,伴隨著小丫鬟賣力的扇風。縱使夏日炎炎,房間內依舊帶著說不出的沁涼之意。
甫一過來便感到周身一清,然而結伴而來的姐妹兩人此刻面上并無太多愜意輕松。
尤其瞧著屋里這些,縱使自詡養在老太太跟前,見慣了好東西的楊婉都不覺心下抽痛。
想到這幾日祖母時不時的抱怨,自顧自地坐于一旁,楊大小姐心下愈發堵了幾分。
母親跟小妹,當真愈發不像話了。
抬手輕拭著額角處不斷溢出的汗珠,今日楊二小姐亦是格外沉默,尤其看向手間明顯只有七成新的素帕時。
沒理會不請自來的兩位,安寧照舊美滋滋地欣賞著新出的話本子。
一直到一旁的楊大小姐終于忍不住開口:“聽祖母說起,過幾日便是長公主生辰,屆時將于公主府舉辦賞花宴,不知三妹這兒可有章程?”
不出意外,話音落,只見榻上之人眉心下意識一皺。
閨中無趣的多,京中這些貴婦閨秀們總要尋些樂子,今兒你家辦席,我家開宴已是尋常。
然而原身素來是不大喜這些的,本朝民風尚還算開放,高門閨秀們也多有才藝傍身。尤其會上玩些詩語接龍,或者干脆點兒的斗詩斗畫。
有才者可借此博一美名,如眼前的楊媛,再不濟也可瞧個熱鬧。
原本原身這個學渣也是妥妥的后一波,然而這些年來隨著兩個姐姐素有美名,尤其是楊二姑娘才名愈顯,原身走到哪兒,都難免聽到些別樣的聲音。
“腹中空空”“草包美人”,礙于家世教養,雖然敢當面說起這些的寥寥無幾,但私下總有能“意外”傳入原身耳中的……
縱使再心大,被人這般輕鄙,原身能開心也就怪了。
自家好姐妹的家也不例外。
因而這會兒,安寧也只懨懨地點了點頭,道了一聲:
“知道了!”
“云嘉前幾日就已經來信給我,放心吧,屆時到那里我自去尋她玩去,無需兩位姐姐操心……”
謝云嘉,長公主之女,沐陽縣主的本名。
聽她這般堂而皇之的直呼縣主名諱,楊婉眉心不覺微簇,剛想說些什么。又想到幾次過來,這位縣主娘娘目光從不曾在除三妹以外的人身上停留過。縱使她主動搭話,得來地也是諸般不耐……
一舉一動貴女驕矜表現的淋漓盡致。
也不知三妹究竟哪里入了對方的眼?
莫不是傳說中的不學無術,臭味相投?
思及此,楊大小姐登時也沒了開口的興致,簡單交代幾句便匆忙帶著一眾下人離去。
“三妹早些休息,我同大姐改日過來!”
緊隨其后的楊媛同樣起身,只離開時,視線還是不經意在屋內的種種古玩擺件上落下了一秒。
榻上,安寧照舊只輕輕點了點頭,半點沒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
一直到二人離去,安寧面兒上仍悠閑地聽著丫鬟們念本子,私下卻已經打開了系統監控。
聽著房間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夾雜著少許幾不可聞的自語。
很快,畫面中,不大的房間內便只余下了楊二小姐一人。
眼睜睜看著監控內那襲月白的身影一動不動,好似魂識離體一般。
識海中,統子不由好奇地探出了腦袋:“宿主,你怎么知道對方回去后必有動作?”
“很簡單啊,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亙古不變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