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針見血。
“那……夫君你就不生氣嗎?”安寧疑惑轉頭,回答她的是對方依舊溫和的輕笑:
“若說醋意自是有的,不過如阿寧這般可愛,不被人喜愛才是怪事……”
話雖如此,等安寧第二日醒來已經是幾近午時,思及昨夜的種種荒唐。安寧忍不住輕嘖一聲: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沒有傳喚外間的侍從,安寧熟練地打開系統監控:
熟悉的庭院內,一道竹青色的身影很快映入眼簾,比之昨夜,謝珩此時的神色無疑愈發憔悴了一些,眼下烏黑一片,彼時正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干禿禿的樹干,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瞧著庭院中再熟悉不過丹桂,安寧心下猜測無疑又證實了一些。
原身雖不愛讀書,文墨不通,卻是個極有審美意趣的且鮮活有趣小姑娘。上輩子嫁人后,庭院甚至房間內,處處都是小姑娘的痕跡。
博古架上精致有趣的大腹泥偶,窗臺前永遠看不膩的各色花束,檐下叮咚作響的木色風鈴,就連廊下的紫藤花墻,都是由小姑娘親自指揮人布置。
眼前的丹桂也是一樣,此刻就連位置也沒有分毫區別。
說來好似自六年前,宮宴上便再沒見過這人的影子,想來是被長公主拘在了府中。
六年前啊,如果她沒記錯,這不正是原身二姐身死的那段時間,或者安寧出嫁的時候……
安寧忍不住戳了戳某統:
“話說在那只系統沒有到來的那一世,原身同謝珩,這兩人該不會是一對兒?”
甚至應該貌似挺幸福的,傳說中的甜文男女主?歡喜冤家?想到原身身上強到可怕的運道,安寧忍不住猜測道。
識海內,統子佯裝無事的眨了眨狗眼。
呦,還真是!這是什么,某種意義上的男主記憶覺醒?安寧忍不住嘖了一聲。
不過瞧他臉上遮不住的抑郁痛色,還有早前看向她隱約透出來的愧悔,估摸著就算真得到了某種記憶,怕也是不大好的。
甚至極有可能還是原身倒霉身死的那一世。
上輩子這倆人,怎么說呢……
安寧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以原身的性子,倘若嫁人后,夫婿當真待她不好,甚至冷漠厭煩,最多也只是各過各的,只要生活條件不差什么,上頭無人刁難苛責,估計很快放松下來,找到自個兒的樂子。
之所以上輩子這般痛苦,很長一段時日心思郁郁,原因就在于現實其實并非于此。
任誰能想到成婚后待她幾乎無有不應,幾乎日日耳鬢廝磨的枕邊人,心中還藏著別人的影子,這個人還是她很長一段時間被拿來比較的痛苦源頭。
所以才在“機緣巧合”發現那本收藏的詩集,才會在開口詢問后,枕邊人的游移不定中,心房徹底崩塌。
而偏偏這份痛苦,無人能助。
因為在所有人看來,謝珩無疑是個再體貼不過的佳夫良婿。年少成名,對妻子體貼,縱使原身進門后一年仍遲遲未有身孕,身旁依舊連個侍妾通房都無。身為婆母的長公主亦沒有絲毫責怪。
可以說除了心有她人,任是誰都挑不出錯來。
這般情景下,就連原身母親,能做的也只有溫言寬慰,勸她放下這人,好生過自己的日子。
除了所謂夫妻之情,身邊有趣,值得珍惜的的東西還有很多。
原身本就是心寬之人,其實上輩子那會兒已經打算徹底放下,甚至有想過以后再不搭理,各過各的就是。
偏偏這點念想,也隨著氣運耗盡后徹底消失。
也是,已經被豺狼標記過的美味寶藏,又豈有不被徹底吞吃入腹的道理……
目光在眼前人蒼白瘦削的臉上瞧了一眼,安寧果斷不再多看。
事已至此,又能怪誰呢?
不過思及沐陽偶爾提過,這人已經不止一次往護國寺跑的行為。安寧再次真誠地為無相大師道了句,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