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第一日,在浴池內泡了大半個時辰,安寧這才將將舒坦許多。
這古代的路況,哪怕在華麗的鑾駕,也只能說一走一個不吱聲兒。
圣駕回鑾,前朝后宮也逐漸熱鬧了起來,尤其隨著戰事告一段落,停滯已久的大選也開始籌備了起來。
十二月初,來自各地秀女便已經陸續抵達京城。
因著此次需要拴婚的宗室阿哥們屬實還不少,除去太子外,還有底下的三,四兩位阿哥。一時間,安寧倒是真忙了不少。間或還有各路福晉上門兒送禮,順帶暗戳戳打探一波口風的。
若非安寧這個辰貴妃是出了名兒的不喜交際,怕是這會兒長春宮的拜帖都不曉得要積上多少。
這日午后時分,坐落于長春宮正東處的暖閣內,正氤氳著些許的暖香。
被管事姑姑一臉恭敬的引入內宮,陸襄一路小心翼翼,直至瞧到眼前長春宮的大門,神情這才放松了許多。尤其在瞧到內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時……
雪膚花容,氤氳含香,一襲湘妃色襖裙,只單單坐在那里,便能叫人生出諸般旖旎情思來。
心跳失序的一瞬間,陸襄下意識心想。
也怪不得,每每知曉她的身份,那些人的目光總是要先往她臉上瞧上一眼。
“奴才給貴妃娘娘……”
“好了,這里也無甚外人,這般拘禮做甚,過來坐便是。”
“寶珠這幾日在宮中可還習慣?”
待一眾宮人盡數退下,安寧這才抬眸,含笑瞧著眼前的少女。
十六歲的少女正是豆蔻初綻的時候,何況陸襄本就生的好,眉眼間更是隨了衛大姐,劍眉微揚,自有一派明媚熱烈之姿。
只這般,倒是同安寧不怎么相似了。
不過倒也是好事,輕抿著手中清茶,安寧心下想著。
“姨母您放心吧,有您在,無論管事姑姑,還是旁的什么人,斷沒有為難的……”
應安寧所言坐置一旁,陸襄微微揚頭,語氣格外輕快道。
呦,果然如阿姐所說,是個爽利性子,跟小時候倒是一個模樣,安寧忍不住微微挑眉:
“想必今日喚你過來的緣由寶珠已然清楚。前段時日姐姐入宮,姨母已經同她商議過你的婚事,你阿娘的意思是,終身大事,還要看寶珠你的心思。”
“反正能被妹妹挑出的,想來都不會差在哪里!”
彼時,衛云如是篤定道。
打眼便瞧出這外甥女兒是個有主意的,安寧索性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將幾個挑出的人選以及家中情況,性情一一告知。
這些也都是這陣子有意在她這兒試探過的。
二等侍衛富察榮慶,富察氏一位旁支,早年父母雙亡,家中唯有一幼弟,一路摸爬滾打,二十歲左右便能走到如今地步,不可謂不拼。
總之,是個事業心蠻重的,出身不夠還能在康熙這個顏狗跟前當差,相貌自然也算俊秀。
然而出乎意料,或者意料之內,陸襄卻并未選擇這人。
“姨母,您說的那位恭親王次子,滿都護是吧,我覺得他就不錯。”
甚至沒有詢問對方長相如何,思量片刻,便聽陸襄直接抬眸,微微上揚的杏眼中滿是認真道。
對此,安寧倒不算意外,卻還是象征性的詢問了一句。
“為何?”
陸襄的回答也是干脆:
“陸家家世低微,外甥我也并非傾城絕世之貌,這些人之所以有意,無非是看在姨母您這位貴妃娘娘的面子。”
或許還有不菲的家資?
畢竟這些年有了靠山,她娘手上的生意更大了,每年收入都是不菲。
思及這些,陸襄眼神愈發堅定了許多:
“姨母,富察侍衛人是不錯,可明顯志在官場,又身孤力薄,這樣的人,所娶之人必是要發揮最大的價值。日后除了您在陛下跟前的面子外,還有各個上峰,錯綜復雜的官場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