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好不容易回來,同五妹你們好好說話便是,我這幾日有些頭暈,就先回去休息……”
“沒事,三妹身子為重,既然不舒服,還是莫要在外頭吹冷風了。”
只當沒注意到對方的不自在,周蕓很快溫聲道,隨后還沒忘記交代一旁候著的侍女,務必好生伺候著。
一直到眼前黛青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周蕓這才轉頭,看向一旁難得沒有開口的安寧:
“三妹這是?”
安寧重重吐了口濁氣,這才拉著人緩緩坐下:
“就在前幾日,陳家來人了。”
“啊這……”揪緊了手中素帕,周大姑娘下意識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從口中艱難的吐出幾字:
“那……那五妹看來,那家人如何?”
怎么說呢!安寧忍不住嘆了口氣。
普通小地主,這樣的人家能培養出一位少年舉子,還險些入圍春闈,可見這家子,起碼當家人也是有些見識的。
最起碼起碼在這伯府這地界兒,陳家人可以說親眼目睹了府上的富貴,并不敢有絲毫張狂失禮之舉。
但這種家庭,想要規矩有多好,多么斯文有禮那也不現實不是。
說話間,不經意加大的嗓門兒,以及行為間下意識露出的粗獷,小家子氣。就已經足夠向來要強的三姑娘格外難受了。
還有就是,說句不好聽的,這種集全家之力托舉一人,兒子還恰好有所得的家庭,陳公子這個兒子在他們眼中,可謂再優秀不過,簡直與金鳳凰無異。
說話間,陳家兩口子,眼中的驕傲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伯爵之女下嫁,在旁人眼中自是貴女委屈,但明顯,在人家眼里,只會愈發佐證了自家兒子的優秀。
雖然這也確實有一定道理就是了……
沒有價值,伯爵府又為何要拿女兒聯姻?
其實說實在的,在安寧看來,比起早前她在鄉下遇上的那些所謂極品,陳家老兩口已經算是不錯了。
雖有小算計,和對兒子的極度驕傲,但目前看,也不是什么壞人。
陳舉人面兒上亦是斯文有禮。
可見哪怕再想擴寬人脈,為伯府,為兒子未來打算。大夫人心下也是有數的,不愿這好好的結親最后成了結仇,更甚者被庶女記恨埋怨。
但縱使如此,肉眼可見這家子與以往自已天差地別的生活習慣,舉止,還有那一小堆堪稱簡薄的聘禮,未來愈發逼仄的環境,已經足夠叫一個十幾歲,尚對未來懷揣著希望的少女難受不已。
尤其在同身旁兩位姐妹對比之下。
說實在的,三姐能堅持到現在,甚至只是失態,安寧其實已經很佩服了。
這也是安寧提早就要各種折騰,為自已做準備的原因。
三姐如此,她之前的處境其實也沒差太多。
“還有……”看著眼前目露不忍的大姐,安寧復又重重吐了口濁氣:
“據說陳家二老應該會在京城呆上一段時日,起碼要在操辦完婚事,確定夫妻倆在京城安頓好后。”
陳舉人暫且居住的房子雖不大,只有小小的一進院子,但顯然,安置個父母還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成婚那日,陳家那些兄弟們會不會過來。
“這……”
話音落,饒是素來端方明理的大姑娘都不曉得該說些什么,只手中素帕不覺間已經掩在唇間,眼中也流露出憂色。
微風拂過,吹來些許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