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自家阿娘同樣純凈如昔的臉上瞧過一眼,想到對方這些年的種種行徑,每天起身的時辰,謝小郡主難得沉默了片刻。
剛想委婉拒絕:“要不阿娘你還是和爹爹……”
可惜下一秒,就對上了自家阿娘格外亮晶晶的小眼神兒。
安寧今日所著乃是一件粉白相間的煙羅長裙,袖口裙擺處大片的海棠花交相輝映,仿佛置身于漫漫春景中,活潑又格外明麗。
這會兒杏眼帶笑,眸光如水,硬是比窗外的大片春光還要自帶十二分的融融暖意。
下意識的,謝珺抿了抿唇,拒絕的話比刻就已經再開不了口了。
罷了,唉,既然如此,待會兒當真對弈之際,還是盡量偷偷地,多讓著些娘親吧!
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看著眼前格外活潑的親阿娘,阿寶小姑娘下意識做了決定。
然而大半個時辰后……
怔怔地看著眼前明顯勝敗已經分明的白玉棋盤,謝小郡主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她輸了,輸了……
輸給了每日懶洋洋,同爹爹一道慣愛風雅,整日悠閑取樂的自家阿娘。就在贏過祖母之后……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
謝珺再一次低頭朝著之前的棋局看去,依舊是散漫的棋風,明明仿佛信手拈來,似是毫無章法,卻能精準堵住她的所有去路。
這叫她不由想起了數月前,自家阿娘也是以這種漫不經心的姿態,明明沒練過幾回,卻能輕而易舉地挑走了她手中長劍。
尤記得當初祖母好似丁點兒不意外的樣子,只意味深長地對著她道:
“珺兒以為,你這一身堪稱絕頂的資質到底從哪里來的?”
“莫不真是從你那父親不成?”
當時還以為是武藝的謝珺:“……”
瞅了眼眼前,不過片刻就已經開始同父親親密地咬耳朵,笑的格外明媚純凈的母親,思及常日以來自家阿娘的種種懶散,丁點不愛學習的行徑,謝小姑娘再次沉默了。
偏這會兒,一旁的罪魁禍首還在繼續仰著腦袋,同夫君膩歪的間隙,還不忘對著自家明顯懷疑人生的女兒得意洋洋:
“之前不是都說了嗎,阿寶可不要小瞧人,你阿娘我之前無論在閨中姐妹中,還是同你父親,從來可都沒輸過呢?”一局都無
這話可是不假,原身這種純懶星人,刺繡繪畫實在難為人了,要說什么課業能在一眾姐妹們中拔得頭籌,自然是棋藝無疑。
雖然但是,兩位姨母……父親……
這幾個參照,其實咳咳……
聽罷,看著眼前縱橫交錯的棋盤,謝小郡主再次梗了一瞬。
沒有哪一刻,謝珺比之現在更加理解祖母口中,不要小瞧任何人究竟何意。
到底還小呢?瞅著自家閨女今日格外沉重的背影,安寧忍不住嘖了一聲,轉頭便繼續興致勃勃的同一旁的孩子爸探討樂曲。
總之,在安寧這個親媽的隱形小皮棍兒下,才八歲的謝珺小朋友小尾巴尚還未曾真正翹起,便被親媽一棍子徹底打了下去。
與此同時,皇宮內
再一次勸說皇帝干脆利落趁著入宮除掉長公主無效,慕容清難得暴躁了起來。
呆呆的看著自家系統,幾乎難以置信: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皇帝?”
猶猶豫豫,瞻前顧后,竟是連丁點兒魄力都無。沒看這幾年朝政上愈發不利了嗎?
“他難道以為這樣,長公主就師出無名,不能對他動手嗎?”賭一把還有生機。
或者說只有孫女,對方就不會出手?
簡直是笑話!
最重要的先機都不懂得把握,占著這個位置拼都不敢拼一下,這位居然還是皇帝!
看著眼前再一次拂袖而去的當今,這一刻,饒是玉妃都不覺生起了一股濃濃的無力感,要不是對方實在謹慎,她沒辦法……
與此同時,是夜,察覺到長公主府的動作,連皇城……識海內,統子也不由驚訝:
“我……我還以為,長公主要等皇帝先出手呢?”這皇帝目前除了忌憚,好像也…
回答它的是自家宿主明顯詫異的語氣:
“為什么非要把自已放入受害者之中,就問李世民難道會等兄長先一步出手嗎?”
“我想要權利,我謀奪,我得到,就問這難道是一件拿不出手的事嗎?”
至于親弟弟對不對得起自已?拜托,皇位啊,誰還跟你講這些?謀反還非要給自已一層道德枷鎖是想怎樣。
不知道什么叫遲則生便,時機這種東西,往往最易流失,可以說稍縱即逝。
至于日后輿論,成都成了,借口?
呵,遙望著遠處皇城內明明滅滅的火焰,安寧心下不以為意,那不是多的是嘛!
總之,這一夜注定為歷史銘記。
黑暗中,火光,刀劍聲,兵戈相擊時陣陣轟鳴夾雜著無盡的血色不斷在原本寂靜的黑夜中瘋狂蔓延。
察覺到動靜,皇城附近,不少人嚇得立時從被窩中爬起,皆是一派惶惶不安。連素來好眠的謝淮,這會兒也只頂著烏青的大眼睛,牢牢地抱著自家夫人。
心下更是不住的擔憂皇城中,置身其中的母親和女兒。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場叛亂并不算久,翌日清早,黎明尚還未至,一切便已經徹底劃下尾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