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中,安寧聲音不覺帶上了些許幽靜:
“如無意外,未來幾年,除去北邊兒,咱們這邊都不會再有大動,既然如此,保留一個熟悉的鄰居,才是最方便的不是嗎?”
甚至若有必要,她還打算拉上一把。
“主公啊!”
心知眼前之人目的為何,郭嘉不由仰著臉嘆息一聲,同樣眼神幽幽道:
“您的這些寶貝,可是真不好拿啊!”
“怎么,奉孝這是不忍心了?”
安寧不由微笑挑眉。
畢竟跟她不同,眼前這位可是正經出身世家,雖然潁川郭氏目前連二流都未必能算上,這人又是孤身一人。
但只看對方好友都是荀彧這般人物,便知對方的交際圈子如何。
當然了,這話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這幾年接觸下來,安寧心知,這位的性子,可不是顧及這些,甚至半途而廢之人。
而且世家體統?目光在對方略顯凌亂的青衫上微頓了一眼,安寧不由心下搖頭。
果不其然,安寧口中清茶尚還未落,下一秒便聽對面雙口捧著心口:
“奉孝之心,主公又豈有不知。倒是主公您……”末了又仰著臉嘆息一聲:
“嘉只是著實沒想到,您竟當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畢竟這可是逐鹿天下,王朝之主……
尤其這幾年下來,作為親近之人,郭嘉看的清楚,只要眼前這人愿意,無論利益聯合,亦或其他,她有無數種法子迅速平定內部。
而不是如今一步步徐徐圖之。
要知道,遲則生變可不是說說罷了,尤其如今群雄四起之時。
不過,這般也不錯!
輕輕抿下杯中之物,任由醇厚的酒香夾雜著些許溫熱不斷蔓延至四肢百骸。昏黃的燈光下,直視著眼前人同樣帶著幾分散漫清淡的眉眼,郭嘉突然笑道:
“主公這兒的酒,無愧天下之一絕也!”
可惜了,他這里卻偏不是最多的那個。
對面,安寧略顯無語地回了他一眼。
就這位的身子骨兒,也就碰上了她這個醫術不錯的主公,要不然就這股子浪勁兒。
利落將杯中之物咽下,安寧忍不住搖了搖頭。
當然,再浪也只是這一小會兒罷了。
經此一役,安寧名號徹底響徹的同時,手中地盤兒跟之前更是沒法兒比。自常山郡往南,安寧算是分了小半個冀州。不止地盤兒成倍擴大,每天需要處理的事物也愈發多了起來。
安寧這個主公都如此了,遑論其他人!
不過跟之前到底不同,隨著這些年學堂,研究院遍地開花,這幾年下來,到底能撈出不少機靈人。
何況,經此一戰,名聲加持下,前來投效之人也不少。
短時間不打算擴張地盤的情況下,眼下人手倒也還湊合。
然而真正讓她意外的是:
瞧著眼前自稱漢使的老者,安寧少有氣笑了。
尤其是對方言之鑿鑿,只道她如今既非朝廷冊封,又無任何政治上的名正言順。于名義上不免于眾諸侯間吃虧了許多。
只看這么久,依舊沒多少大族名士來投便可窺之一二。
大廳內,安寧隨意把玩著手中茶盞,聽著對方繼續大言不慚: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對方開口道:
“女郎聰慧過人,想來也知曉如今最快,最能順利獲取大義的法子!”
在安寧身側,眾人危險的目光中,來人盡量挺直著腰背,一臉理所應當道。
“哦?”抬手,輕飄飄制止了一旁司棋等人正欲發作的火氣,上首安寧不由得輕笑一聲:
“竟有這般妙法,吾竟也孤陋寡聞了!”
見她如此,使者不由臉色一僵。
然而想到至今被牢牢控制的漢帝,老者還是強忍著怒意:
“女郎自幼長于隱士之地,本領非凡,卻也莫要忘了這世上,仍是有法理,公義之說。
請叫女郎知曉,我大漢自立國起,至今已然澤被天下數百余年,縱使如今傾頹,然天下間仍有不少受其恩惠,且愿意舍身匡扶漢室之人,旁的不說,單單天子之名義,便已經勝過其他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