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正義堂中。
此時正是課間休息時間,程俊一邊望著堂外,一邊聽著尉遲寶琳在耳邊叨叨個不停。
“處俠兄,我跟你講,以前我在國子監讀書,感覺跟坐牢沒什么區別。”
尉遲寶琳低頭翻閱著一本書籍,看的津津有味,說道:“我一直覺得讀書沒意思,現在不這么覺得,自從認識你以后,我覺得書里都是道理,我也想像你一樣,事事能以理服人,你說我還來得及嗎。”
程俊轉頭說道:“讀書,重在學以致用,不是只為了死背硬記,死背硬記不叫讀書,叫應付差事。”
尉遲寶琳聞言放下書,回想了一下剛才看過的內容,愁眉不展道:“壞了,我連應付差事都做不到,我記不住啊。”
捧著國子監的監規讀,能記住內容才有鬼了……程俊扯了扯嘴角,說道:“其實講道理,并不一定非要讀書多才行。”
尉遲寶琳訝然,“我讀書少,也能行嗎?”
程俊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怎么做?”
尉遲寶琳好奇問道。
程俊舉起拳頭,一臉嚴肅說道:“你可以用這個跟別人講道理。”
“……”
尉遲寶琳愣愣的望著他那只沙包大的拳頭,擺手道:“這不是打人嘛,哪能叫做道理。”
程俊放下拳頭,解釋說道:“你講道理,別人不聽,你道理再大,有用嗎?”
尉遲寶琳搖頭說道:“沒有。”
程俊繼續說道:“用拳頭就不一樣了,有了這個,你講道理時,對方要是不聽,你就揍他,他就愿意聽你講道理了。”
尉遲寶琳陷入沉思,好像是有一點道理,但又覺得不對,說道:“可是我怕我講的道理沒道理啊。”
程俊肅然說道:“這就是你想錯了,你要知道,這世上拳頭越硬的人,說的話才越有道理,如果你的道理沒被別人接納,那就只能說明,你的拳頭不夠硬,而不是你說的話沒有道理。”
“我打一個比方,就說令尊,令尊打你時,是不是會告訴你,為什么要打你?”
尉遲寶琳立即點頭道:“對,他一直都這樣。”
程俊問道:“你反駁過他沒有?”
“當然有啊。”尉遲寶琳憤憤不平道:“但是每次我反駁完,我爹就會打我打的更狠。”
程俊說道:“這就是拳頭硬的道理,明白了嗎?如果你的拳頭比你爹硬,那你爹還會打你嗎?不可能的,他也怕你還手。”
尉遲寶琳聽的眼睛放光,“說的有道理啊。”
程俊接著道:“這是你身邊的道理,春秋時,也有一個拳頭硬的道理。”
“史記載,三十五年,楚伐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
程俊攤手道:“你瞧瞧,隨國的道理夠硬吧,它沒有罪,但那又如何,還不是楚國想打他就打他,是不是跟你爹打你時一個道理?”
尉遲寶琳感慨道:“被你這樣一說,我又覺得讀書沒用了。”
“怎么會沒用呢。”程俊笑道:“讀書很有用的。”
“比方說,你要教訓一個人,那個人對你說,他沒招惹過你,如果你讀過書,這個時候你可以對他說,我蠻夷也!”
程俊笑吟吟道:“你看,你不僅教訓了對方,還引經據典,別人是不是就對你刮目相看了?”
“是挺讓人刮目相看的。”
尉遲寶琳摸著下巴道:“就是我覺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又說不出來。”
程俊笑道:“那說明你讀書讀少了,多讀一些,就想明白了。”
說完,他拿來那本國子監監規,一邊細細品讀起來,一邊等著孔穎達那邊的反應。
尉遲寶琳雙手抱肩,低頭思索著什么,許久,他抬頭望著程俊,問道:
“處俠兄,你說,我們要去向何方呢。”
程俊頭也不抬的說道:“我要去弘文館,見太子。”
尉遲寶琳擺手說道:
“處俠兄,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咱們這輩子的最終目的,歸根結底,讀書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