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彥博左思右想,決定再勸程俊一把,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神色肅然說道:
“處俠賢侄,你要弄清楚,這是皇家,不是你家,你用皇家的人對你的態度,來對皇家,和找死有什么區別?”
“往大里說是君臣有別,往小的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處俠賢侄,你是聰明人,這種道理,還需要老夫教嗎?”
程俊側耳聽他說完,然后拱手道:
“溫伯父句句教誨,小侄銘記于心,但是小侄對溫伯父的話,不敢茍同。”
“……”
溫彥博扯了扯嘴角,很是無語,這小子是聽了又沒聽,問道:“你是覺得老夫說的沒有道理?”
“有道理。”
程俊沉聲說道:“但不適合用在這里。”
溫彥博挑眉問道:“怎么講?”
程俊解釋道:“君有君威,臣有臣禮,溫伯父剛才說君臣有別,放在平時,確實沒有錯,但是,放在這里,用的不恰當。”
“我舉個例子,溫伯父見到隋文帝楊堅,會不會行禮?”
程俊問道。
溫彥博不假思索的說道:“大唐以前,老夫食的是隋朝俸祿,遇見隋文帝,自當行禮。”
程俊又問道:“如果隋文帝讓你做別的事情,你會不會做?”
溫彥博搖了搖頭,“當然不會,老夫現在心在大唐。”
程俊看著他道:“你就不怕他發難于你?”
“一個前朝的君,能管得了我這后朝之臣?”
溫彥博輕笑了一聲,忽然想到什么,眼瞳一凝,盯視著程俊,瞬間領悟他話中的意思。
程俊笑了笑,說道:
“所以說,君臣有別,也要看情況,若是這個君,是前朝的君,這個臣,是后朝的臣,告訴他們君臣有別,他們只會怎么聽怎么別扭,對不對?”
程俊望著近在咫尺的太醫署,說道:
“前朝的君,管不了后朝的臣,我是當今陛下選的御史,為什么還要聽太上皇指揮?”
“再說直白一些,太上皇找我麻煩,我為什么要慣著他?”
溫彥博皺眉道:“再怎么說,太上皇也是皇家的人,是陛下的父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程俊反問道:“在屋檐下的,不是只有我,還有太上皇你,為什么是我低頭,不是他低頭?”
“他都已經成了太上皇,還覺得自己是天子,想殺誰就殺誰?”
“你命不要了?”
溫彥博驚聲道,這小子什么時候說話變得這么哈人了。
程俊正色道:“我說的是事實。”
“走走走,老夫不勸你了!”
溫彥博擺了擺手,管他說的是不是事實,直接不聽,邁開腳步走向太醫署內。
再跟他說下去,還不知道程俊會爆出什么驚人語錄。
程俊一笑,跟在他身后,來到太醫署。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太醫署。
正當程俊好奇打量著四周時,走在前面的溫彥博忽然驚疑了一聲。
“怎么來了這么多人?喲,全是熟人。”
程俊聞聲望了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身穿天子常服的李世民。
李世民旁邊,站著頭戴烏帽,身穿公服的魏征,長孫無忌,封德彝,戴胄,劉林甫,胡演。
這六人,全跟他有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