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老夫滾開!”
那名李府部曲的大喝聲再次響起:
“錢國公,我等部曲,值守府門,若是任由你跟韓縣公馬踏尚書府,即便我家尚書不怪罪我等,我們又還有什么臉面存活于世?”
“請兩位下馬!”
程俊聽得目放異色,說道:“李伯父,你挺會調教底下人的。”
李靖瞅著他道:“老夫還以為你會說他們聰明呢。”
程俊道:“我看人很準。”
李靖莞爾道:“你確實有叫老夫刮目相看。”
說著,他遺憾道:“我府上的部曲,確實都是老夫調教出來的,不過,他們根基太差,早年沒讀過多少書。”
“滿朝之中,老夫最想調教的人,是你。”
李靖一臉嚴肅說道。
程俊正色道,“我不喜歡上前線,我更喜歡在后方。”
李靖看著他,語氣意味深長道:
“有時候,可由不得你。”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我.....程俊暗暗想著。
就在此時,府外響起大吼聲。
“李靖,你給我出來!”
“你派人圍我府上,是想干什么!”
李靖看著火候差不多了,轉頭低聲告訴程俊,讓他在這等著,隨即大步走了出去,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兩個魁梧中老年人,笑著道:
“錢兄,韓兄,這般風風火火,是要作甚?”
錢九隴今年五十六歲,兩鬢斑白,此時因為心中的怒意,抬頭紋都深了許多,看到李靖出來,和韓仲良一起翻身下馬,走了過去,怒氣沖沖道:
“李靖,你什么意思?”
“大晚上的,你家的部曲,不由分說沖入我的府上,請我來這里,我問你,這是請嗎?”
李靖皺眉道:“剛想夸你,你就這般冒失,成何體統!”
“太上皇若是看到你這樣子,還不知道會怎么奚落你。”
錢九隴怒然道:“你心里有太上皇嗎?”
李靖雙手背在身后,抬頭看了一眼深空中的月色,語氣不急不緩道:
“武德年間,我深受當時還在位太上皇的信任,當時太上皇叫我隨當時還是秦王的陛下去滅王世充,我照辦。”
“太上皇叫我去平定蕭憲,我也辦到了。”
“因此當時還在位的太上皇,封我為上柱國。”
“太上皇后來命我去安撫嶺南,我去了,所到之處,望風而降。”
“嶺南的豪酋馮盎、李光度、寧長真皆派遣子弟求見,表示歸順,就這樣,我連下九十六州,所得民戶六十余萬。自此,‘嶺南悉平’,當時的我,得到太上皇的下詔勞勉。”
“武德六年,輔公祏叛唐,太上皇讓我去滅,我去了,活捉了輔公祏回來。”
“太上皇因此對著群臣說:‘李靖乃是蕭銑、輔公祏的膏肓之病,古時的名將韓信、白起、衛青、霍去病,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李靖’!”
“之后朝中有人奏報,說江南屢遭兵禍,民生凋敝,太上皇叫我去鎮撫,我去了,之后他夸我經略有方,使一方安定。”
李靖低起下巴,看著二人,說道:
“你問我心里有沒有太上皇,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一直將他老人家高高捧在心里,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是他的吩咐,我一定做成。”
“我無愧于心。”
錢九隴頓時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韓仲良忽然開口道:“李尚書,我們過來,不是聽你炫耀功勛,你是因為程俊,叫我們來的吧?”
李靖挑眉道:“他一個殿中侍御史,能使喚的動我是這個兵部尚書?你看不起誰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