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個幾乎去了她一條命生下的孩子,養一兩個月,就送給旁人吧。
巧巧已經懂事了,送到別人家,也親近不起來。
但那孩子還小,送出去,長大了,就知道認誰做爹娘。
她還想讓嫂子多費費心……
巧巧,托付給誰,她都不放心,只有大嫂!
只有大嫂!
可她一個字兒都說不出。
李香秀還不知道,彌留之際的毓美,心理活動如此之多。
只是看著她灰白的臉,就知道,不采取措施的話,小命鐵定保不住。
這一只腳都踏進閻王殿了。
她眼一閉,心一橫,捏著毓美被汗水打濕的臉,強迫她張開嘴巴。
小藥丸入口,瞬間消失不見。
可高度緊張的李香秀,還是下意識按照蕭振東的指使,將搪瓷茶缸里的水,咕嘟嘟給毓美灌了進去。
“唉?”
另一個醫生驚呆了!
“不是,你瞎給病人喂什么呢?”
他上前一步,就要制止。
那個領著李香秀進來的醫生,一把將他拉住,“人家祖傳的藥,能保命的。”
“別開玩笑了,西醫都救不了,難道,你覺著弄點草根、草葉子搓個小黑丸子,就能救人了?”
他嗤笑一聲,不屑的,“全都是封建糟粕。”
“行了你,”那醫生也冷了臉,“人家正生離死別,你能不能別這么刻薄?
管好你自己,再多管閑事兒,我就告訴院長!”
李香秀聽到了,但是她現在已經分不出心神去回應了。
扭頭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幫自己說話的醫生。
而后,眼也不眨的盯著毓美,在心里,把世上的各路神仙都求了個遍。
什么觀音娘娘、送子娘娘、財神祖宗,甚至,她連灶王爺都念叨了一遍。
別管是管轄啥的。
主打一個心誠則靈。
而后,李香秀覺著,她眼睜睜見識到了,什么叫做枯木逢春。
灰白的臉色,緩緩的復蘇。
慢慢的,也透出了些許紅潤的意思來。
李香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天老爺,原來,她家祖上,真的這么牛逼的???
她抖著手,摸了一把毓美的臉,黏膩、冰涼。
反手扯過袖子,在她臉上擦拭,為了喚起她的求生欲,嘴里也開始念叨了。
“美啊!咱可得撐住了。
不想想旁人,你也得想想生你的,跟你生的。爹娘一把年紀了,哪里受得住,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還有巧巧,你那娃娃多乖巧了,你舍得,就這么丟下她,一走了之嗎?”
她碎碎念著,“還有你剛生的那個,她來了,你走了。往后,在這個家里,你讓她咋活嗎?
這不是,讓好好的姐妹倆,反目成仇嗎?”
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而后,落入鬢角。
李香秀的嘴,更不敢停了。
連著念叨了十分鐘,把人念活了。
毓美睜開眼,虛弱的喘了口氣,“嫂、嫂子,別說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李香秀哇的一嗓子哭了出來,“你個沒良心的,差點把老娘給嚇死了。”
她咧嘴一笑,“不敢死,實在是,不敢死……”
“嗷嗚~”
這時候,最激動的,明顯是那把李香秀引進門的醫生。
見毓美活了,餓虎撲食一般,跑到了她跟前查看。
“活!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