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羅道人的話語在清靜的八景宮中回蕩,帶著千年尋覓無果的沉郁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成圣之機如同鏡花水月,看得見,摸不著,這種停滯足以讓任何心志堅定的頂尖大能心生波瀾。
主位之上,李伯陽緩緩睜開雙眸,那雙平素古井無波的眼中,此刻卻仿佛有混沌開辟,宇宙生滅的景象一閃而逝。
他并未直接回答彌羅的疑問,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身前虛空中輕輕一劃。
剎那間,陰陽二氣不再僅僅是自然流轉,而是驟然沸騰,化作一幅朦朧的洪荒寰宇圖景。山川河流、星辰萬象隱約其中。
“偏頗?或許并非如此。”老子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直指本源的洞察力,幽幽的說道:“彌羅師弟,你且看這洪荒天地,自開天辟地以來,歷經諸多劫難,底蘊日益深厚,然其承載,終有極數。”
“女媧師妹成圣,借的是大功德、大氣運。此乃順應洪荒發展,為天地注入了新的活力,故得天心眷顧,水道渠成。”
“然則,一池之水,滋養一株參天巨木或可,若想同時供養數株,則力有未逮。”
彌羅道人眼神一凝,精光乍現。
“大師兄的意思是并非我等道行不足,機緣未至,而是這洪荒天地本身,所能承載的圣位有限?”
“有限,亦或說是,當前之‘量’已近飽和。”老子微微頷首。苦笑道:
“天地靈氣、大道法則、氣運功德,皆有其定數。圣人與天同在,與道同存,每多一尊,對天地本源都是不小的負擔。女媧成圣,或許已接近當前洪荒所能容納的圣位之極限。”
這個猜測石破天驚,讓彌羅道人心頭劇震。若真如此,他們苦苦追尋的成圣之機,豈非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洪荒吞并了一個大世界,居然只能讓一人成圣?”彌羅道人驚呼道。
李伯陽掃了對方一眼,吞并了一個大世界,所得到的好處自然不止這些,但大頭都被天帝拿走了,自己等人只是得一些邊角料,所以只有女媧一人成圣了。
“然,天地非一成不變。池水若不足,便開鑿新源,擴充其量。”老子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宮墻,望向了那無盡混沌的深處,輕笑道:“天帝不是說了嗎?繼續吞并其他大世界,擴充洪荒底蘊就是了。”
彌羅道人瞬間明悟,心中豁然開朗,一股難以抑制的火熱涌上心頭。
“大師兄是說!欲要成圣,需效仿天帝昔日之舉,征伐、吞并其他大千世界,以他界之本源,壯我洪荒之根基!唯有洪荒不斷壯大,底蘊愈發深厚,方能支撐更多同道,登臨圣位!”
他越說越激動,周身玉清仙光都不穩地波動起來。
位置不夠,那就去搶,去爭!為洪荒開疆拓土,既是無上功德,亦是打通自身道途的必經之路!這遠比漫無目的地尋找那虛無縹緲的機緣要直接得多!
老子沉默片刻,指尖的洪荒道圖緩緩消散,重新化為精純的陰陽二氣。
他并未直接肯定彌羅那充滿征伐之意的建議,但眼中的意動之色卻清晰可見。清靜無為,并非不思進取,尤其是道途被阻,關乎超脫永恒之時。
“茲事體大,關乎洪荒未來格局,非我等可擅自決斷。”老子最終開口,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淡然,卻帶著一絲決斷。
“需稟明天帝,請陛下圣裁。”
彌羅道人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