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第四種,就是那東南之地的鎮守藩,如浙東、浙西、淮南、荊南等鎮,卻是朝廷的財源所在了,不僅兵將數量不如北方,還不得朝廷糧餉供給,反倒要給朝廷提供不少賦稅、錢糧,這些年來,漸有怨言……”
到了最后,他忍不住說了一點見解,其實這本是放在后面說的,但李懷說了幾句了,卻不見兩個好友有多少反應,這心里不免嘀咕。
莫非這些話,根本不顯見識?可我當初寫這一段的時候,說的是那鄭興業的文章被傳上來,你們看了前面幾句,就感到十分震驚啊!怎么到我這就不行了?我這次總結的內容、深度,可是超過了那篇文章啊!
他這邊正在安迪嘀咕,趙暢卻忽然嘆息一聲,說道:“你也是有心了,尋常人若不深究,如何能做出區分,莫說區分四種藩鎮,便是想要知道天下局勢,分清東南西北,亦不容易,很多人出了這長安,便不知明細了,只是這等事,唉……”
聽這口氣,雖然夸贊,但似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了。
李懷便又焦急起來,這要是話題進行不下去了,等會文章傳上來了,不是浪費了這個劇情節點?而且,這也太區分對待了,噢,他主角一篇文章,你們大驚失色,各種夸贊,然后吵著嚷著要去見寫文章的人,結果到了我這,就毫不上心了?光環效用太明顯了吧!
他正要分說兩句,張坤卻先開口:“玄慶,對這四類藩鎮,你又有什么看法呢?”
“有些愚見,說出來讓你們聽聽,”李懷松了一口氣,趕緊把肚里的存貨扔了出來,“在我看來,這最要緊之地,便是北方藩鎮,這也是趙兄所見之主體。”
趙暢便道:“北方藩鎮我是見了不少,也有些心得,只是東鱗西爪的,說不成體系,你且說說,看看能否與我所見印證。”
李懷點頭,笑道:“我只是淺見,紙上談兵爾,說出來還要趙兄、張兄來勘誤,”等見著兩人點頭,他繼續道,“我觀文獻書料,看這河朔之地的藩鎮其事有三,一者,節度使不由朝廷派遣,而是自行擁立,如今已現世襲苗頭;二者,戶版不籍于天賦,稅賦不入于朝廷;三者,蓄養重兵,專恣一方!”
說到這里,他的表情嚴肅起來:“此三者,一者為政,二者為財,三者為兵,民政、財政、軍政皆出于地方,豈非禍患?”
趙暢終于露出驚訝之色,而張坤也是大奇。
“玄慶說得好啊,言簡意賅,話雖不多,偏正中根源,我之前見著許多,心里有感,卻苦于無法成言,總覺得哪里都有問題,現在一聽,卻是皆在玄慶言中,”趙暢忍不住點頭,“政財軍,此三者關系重大,我此番領軍擊胡,曾被三鎮卡主了糧草,連個校尉都敢出言譏諷,才意識到此事關系重大,玄慶你坐于長安,卻比我看的還要深刻幾分。”
“紙上談兵,比不得元景你親上殺陣!”李懷再松一口氣,繼而振奮,對方總算有點震驚的意思了,就是這幅度還不怎么樣,看來,還得加一把火啊。
正好這時,又是張坤問道:“你言藩鎮有四,現在所言為北地之藩,那其他三者,玄慶又有何見解?”
老張,你是個好人啊!配合!
李懷滿心歡喜,表面卻還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說道:“中原諸鎮不見多少壞處,因靠近京畿關中,本就方便調動,藩鎮屏障關中,當天下之要,總舟馬之繁,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運漕,只是重兵布守,在錢財上是巨大消耗,若要維持,每年的北地賦稅幾乎都要填入里面……”
他對于中原藩鎮,還是持有正面看法的,這些話也準備了多日,說起來心里十分滿意,但他更加期待,后面的一干看法,能更加引起好友欣賞,將那位“主角”比下去。
畢竟,兩位好友的臉上除了驚訝、狐疑之外,已經有了一點專注傾聽之色,這是個好征兆。
可惜,當他打算再接再厲,將臺詞一口氣說完、換來主角一般的震驚和折服劇情時,樓下忽然傳來了又傳來陣陣驚呼和叫好聲!
這次,比之上次,動靜更大,想要忽略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