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暢明白過來,就道:“這般說來,若是談起其他,你一樣也有見解?”
羅翔趁這個機會,終于有機會道:“我這好友,若論學識,當真是不輸于人的!很是淵博!涉獵實廣!”
那陸偉也抓住機會吹捧,以免被旁人遺忘:“先前在一樓,我與鄭君交談,也是折服于其博學,不像我,只在詩賦上略有小成,當然,對音律,我亦略有涉獵……”
可惜,趙暢聽著,只是微微點頭,便又從鄭興業先前論述中,挑選了幾句詢問。
鄭興業則一一回應,應答自如,面上帶有淺笑。
“不錯,果有見解!”趙暢很是滿意。
張坤則微微看了李懷一眼,見后者只是端杯飲茶,并不多言。
這時,鄭興業也像是忽然想起了李懷,笑道:“李君,不知我的這番論述,可能入得法眼?又或,君還有可補充的?”話落,他微甩衣袖,端起茶杯,抬起杯蓋,輕輕吹了一口。
“鄭君所言有理,皆正中關鍵也。”李懷放下茶杯,笑著點頭,“然,正所謂事出皆有因,既然這中原藩鎮有這般弊端,這朝中諸公,莫非便看不見了?何以并不撤銷?”
鄭興業輕飲一口,吞咽之后,淡淡說道:“藩鎮勢大。”
陸偉趕緊點頭,說道:“正是這個道理,勢大難治,更難制,稍有差池,或許又是一場兵禍,畢竟這都三十多次了。”
趙暢也輕輕點頭,而張坤則若有所思。
“若是能撤呢?”李懷見鄭興業這飲茶動作頗為風雅,不由又端起杯子,也微微甩動衣袖。
“玄慶啊,你就別打啞謎了,你那性子,我還不知道?”趙暢卻是哈哈一笑,“有什么說什么,別你一句我一句的。”
李懷端著杯子,無奈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這四邊也好,中原也罷,乃至那江南賦稅之鎮,并非是為了安置兵馬才會布設,而是因有所需,這才架防。”
張坤瞇起眼睛,笑道:“此等軍鎮,居于河朔、關中、東南之中,正像玄慶你之前所言,是當天下之要,總舟馬之繁,如此看,是不得不立的。”
李懷點頭道:“不錯,但這都是老生常談,也是我之前所言,也無需贅述,無非等會再詳細說與他們聽,但既然這鄭君言財富之利,那我也說說利吧,便不說天下勢了。”
鄭興業忽然一愣,眼睛里閃過思索之色。
就聽李懷繼續道:“這中原之地的幾鎮,如那汴宋、武寧等,皆在漕運干線,那徐、泗、宿一線,更是南北東西樞紐,東北餉道、東南賦綱皆過于此,若無強鎮,如何安寧,鄭君,你只看到五萬兵馬一年一百二十萬貫,可曾想過,這鹽鐵賦稅三千萬緡?若無中原之藩鎮,如此巨財,如何安寧?”
趙暢一聽,忍不住拍了大腿。
張坤也點了點頭。
鄭興業則是微微張嘴,手中的茶水灑落了不少。
羅翔更是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
至于那陸偉,卻是點頭道:“李君所言甚是,是這個道理,正是這個道理!”
“是以,這中原藩鎮,在兵能扼守機要,在外能出兵四方,在內能控漕運舟馬,在中可護衛稅賦,有此四者,則必須重兵,而重兵便又要耗糧,有糧餉則養驕兵悍將,這才有了鄭君的一番論述,此乃前因后果,你說的是果,而我,則言因。”
至此,周遭皆靜,而李懷獨飲。
小子,論風度格調,我是不會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