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出了不少,可具體到這件事上,你又能看出什么?”明鏡先生笑了笑,抽出那篇文章,“皇甫懷的這篇文章,雖然算不上精妙,可難得的是主旨明確,更關鍵的是,切合當前的局面,可……”
他停了下來,看向小童,后者立刻好整以暇的道:“這有什么難以分析的?龍驤將軍南征大整,拓地幾百里,只是那邊地廣人稀,加上還有不少生蠻,頃刻間難以轉變為荊州之力,因此將軍想要拓荒,偏偏這件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有所反饋的,所以不少世家大族,乃至州牧府中的重臣,都十分反對,輿論滔滔,便是龍驤將軍這等人物,也得思量思量。”
明鏡先生點點頭,示意小童繼續。
小童立刻精神大振,便又道:“這事也凸顯了這荊州眾人里面,各自志向的不同,那位龍驤將軍要開墾南方,雖說耗時頗長,但實是利于今后,是實實在在增加荊州實力的,一旦開墾出來,不僅錢糧倍增,更有諸多人力補充,恰逢這天下紛亂、局勢未名之時,能增這錢糧人口,足以在將來擁有大利!”
少年忽然說道:“這般說來,師弟是覺得,這天下亂局,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平息的?”
“這是當然!”小童點了點頭,“不僅短時間內難以平息,若是沒有非凡之人主導,怕是這天下從此紛亂,未必還能混元一統!”
“何以見得?”
“只看這荊州士族就已可知,”小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各家士族只重自身,而忽略其他,只看眼前之利,而不見將來之趨勢,如何能有作為?時間一長,自是各成己見,重演東周事!”
說完,他便看著自家老師,等待品評,只是那眼中神采,卻透露出,他對自己方才所言之事,其實頗為自得。
明鏡先生卻沒有回應,而是看向少年,問道:“如何?你也是這般看待?”
少年起身拱手道:“師弟所言,很是周詳,也正好說到了關鍵。”
“你與他看法一致?”明鏡先生撫須而笑。
少年遲疑了一下,最后才道:“只是這南懇之事,其實并不見得那般簡單。”
小童神色微變,而明鏡先生卻是撫須笑道:“說說。”
少年行了一禮,才道:“龍驤南墾,也為自己,地是龍驤帶人打下來的,諸多部族也是被他收服,開墾少不了屯田,移民實邊,無論百姓還是世家子弟,都要聽其指揮,這般下去,只要五年,到時南邊局面初立,那么無論百姓、兵卒,還是世家、部族,皆會以龍驤馬首是瞻,知龍驤而不知荊州,則其勢成矣!”
小童一愣,沉吟片刻,忍不住道:“龍驤將軍該不會有這等異心!”
少年卻說:“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如今龍驤威望太盛,已有功高蓋主之勢,便是州牧再是開明,奈何局勢所迫,更何況龍驤已有從屬,皆從其利,若無準備,未來堪憂,龍驤其人,絕非短時之人,更不見優柔寡斷,因此有此決斷。”
說著,他見小童還要再說,便干脆朝著明鏡先生拱手道:“若要見端倪,只需等上一段時間,再看邸報上皇甫懷之文,即可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