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如此一來,這些人就是隱患,是后方不穩的根源,若不能平息、馴服,就是這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到時候大軍出外征伐,內里空虛,賊人正面不敵我軍,背后讓人來說動了周邊部族作亂,則必須回師救援,則敵退可解圍,進可追擊!”
聽到此處,連鄭開仙都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這周邊部族確實應該整治,可又該如何政治呢?”
“這正是問題所在,”龍驤將軍點點頭,“你們都是跟著我的老人了,但如今我的地盤爺孫穩固,不光有兵家事,還有百家事,軍政一分,你們主要負責兵家征伐,所以這治理上的事,我甚少與你們提及,也就是徐淄跟著久了,看得多了,會想得多一點……”
張明業下意識的瞇起眼睛,微微咬牙,但旋即恢復如常。
龍驤將軍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兀自說著:“對于這周邊部族,我等南下過來,屯兵立寨,擠壓和搶占了其土地,雖說也有不少是我等開墾的皇帝,可那些部族之人卻不這般看,于是先是騷擾,后來殺人奪糧,卻不事生產,起初我是領兵去打,但效用不佳,就是方才所說那邊,盡起五萬兵馬,亦不能剿滅,入不敷出,耗費頗多,不為取也,就開始與之交涉,想要教化、互市……”
他搖了搖頭,滿臉遺憾:“可惜這些部族之人,根本不知道禮儀,依舊是劫掠殺人,不知道細水長流的門道,是真正的畏威而不懷德,況且這教化也不是一時之功可見其成,需要耐得住性子,長久施行,若是天下一統,朝廷自然能緩緩圖之,甚至設立職位,統籌兼顧,但咱們沒有那么長時間,當下天下有脆弱平衡,各家割據之人皆有克制,但不可久也,一旦混亂,頃刻就至,如何安心經營?”
“那就應該徹底征伐,殺光其人!”鄭開仙殺氣騰騰,表情卻是躍躍欲試。
徐淄則搖搖頭道:“殺之不盡,反而結仇,倒不如敲打鎮壓,分化瓦解,如果能化為己用,那是最好不過的。”
“是這個道理,不可用強,否則反要讓咱們有限的兵力陷入其中,難以脫身,平白給了其他人機會,是以我最初,確實是想要借此機會,一方面鍛煉皇甫等人的兵家手段,讓他們熟悉行伍事,甄別是否有兵家之能,若是沒有,便是再親近,也不可予之,否則是害了整個荊南,退而求其次,就看看他們是否有治理之能,可為輔佐,而我等則起兵馬在后,趁勢圍攏,殺傷部族之兵,逼迫他們低頭,然后收攏其人,組成兵馬,一方面在軍中教化,一方面讓他們廝殺,但現在……”
徐淄明白過來,就問道:“現在是改了主意?主公之思量何在?”
“第一個考慮,是我的身體問題,”龍驤將軍的笑容變成了苦笑,“對你們沒有什么好隱藏的,之前的傷勢且不多說,此番地震之中,雖有皇甫奮力相救,卻還是受了波及,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因此難以領兵,而這件事,說句不客氣的話,除了我之外,統籌各方的事,荊南暫時還無人能做,是以只得暫緩,除此之外……”
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也是新請來的先生給了忠告,告訴我便是能謀劃成功,那些周邊部族也不會輕易就范,可能弄巧成拙。”
聽到龍驤將軍提到的那位“先生”,徐淄三人同時皺起了眉來,但都沒有多言。
只有徐淄最后問道:“那……那若是沒有后續的計劃,讓皇甫他們領軍的事,又該如何處置?即使三千人不多,但也是訓練多時的,而且咱們現在人口不多,整個兵馬也才幾萬人,真要是平白扔了三千人不成?”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有計較,那位先生也有了謀劃,關鍵是,我這次給他們挑選的敵人,已經改變了,在他們的軍中,也有另外的安排。”龍驤將軍微微一笑,最后卻嘆了口氣,“時間太短了,我也只能拔苗助長了,希望他們之中,有人不讓我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