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放心,”左首的那個年輕人先開口了,此人名為王全有,乃是王許的侄子,三十出頭的樣子,“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也聯絡了咱們在北邊的族人,很快這邊貿就會開啟,而且有辦法弄來一些好馬,到時您供給朝廷,不僅是一筆豐厚收獲,更能得圣人認可,真正將這塊的主導權拿到手上!”
“停下!”
王許等那青年說完,立刻擺擺手:“相關的疏通,都先暫停下來。”
“這……”王全有本來說著說著,臉上帶著笑容,一副順暢模樣,聽得此言立刻卡殼了,“為何?”
“情況有變!”王許搖搖頭,隨后也隱瞞,將今日在御書房發生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自然是隱去了自己吃虧的那部分,但大體的脈絡,還是說的非常清楚的,等敘述完畢,他便道,“太子這般又信心,這事便不是十成十,也肯定讓他做成了五成,里面固然有諸多疑點,可牽扯眾多,我等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先不忙著動手。”
“那已經聯絡好的……”王全有也知道厲害,但見叔父一瞪眼,還是理科低下頭,“那就先讓他們重新潛伏起來。”
王許沉吟了一下,卻道:“已經聯絡的族人,可以繼續溝通,這個不算是犯忌諱,更何況北伐之說怎么都不能是錯的,只是其他的事,先不要有太大進展,這邊貿的油水固然大,但咱們王氏也不是缺了這一項就不成了,過去也就這么過來的,邊貿不過要跟進一步罷了,可以先緩緩,不是說不做了,等局面清晰了,還是可以繼續的。”
王全有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叔父您的意思是要投靠太子?”
王許瞇起眼睛,想到今日在御前太子那一副欠揍模樣、尤其是對自己的諸多嘲諷,立刻就是一陣牙疼,于是不置可否的道:“這件事也要從長計議,太子這次便有功勞,可他性子太過張揚,得勢不饒人,得罪的人更多,不會因為一時而變,即便他是太子,未來可能會坐上那個位置,可當初這南部的半邊江山,可也不叫大楚,倒也不必太過憂愁……”
這話毫無疑問是很犯忌諱的,但正像前文所言,這如今這個時代,卻也不算離經叛道,很多大家士族都不忌諱談論,因為他們看到皇家的角度,和完全的大一統王朝是不同的。
眾多子侄倒也不怎么因為畏懼,反而都是點頭稱是,唯獨右首那個青年面色有異。
王許也注意到了,于是便問道:“興科,你那邊莫非有什么變故?老夫記得,只是讓你去搜集太子罪證,聯絡一二有用之人,這才多久,你該是沒有太多收獲才是。”
這右首坐著的,乃是他的幺子,名喚王興科。
這王興科聽著自家父親之言,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收攏了一些人手,還聯絡了幾人,但都是些小角色,本意是靠著他們順藤摸瓜,慢慢招攬有用人手的……”
“這樣最好,”王許點點頭,不以為意的道:“既是無關之人,遣散了就是,如今犯不著與他太子有什么太大的沖突,也不用動他的人,那等于是打他的臉面,不僅毫無意義,還要為那羅明分擔壓力,何苦來哉?還是觀望為主,這也不是說老夫怕了太子,只是防止節外生枝。”
“孩兒懂得。”王興科點了點頭,眼底有著憂色。
只是此刻,無論是他,還是那王許,甚至是這南朝高層與那北朝權貴,都沒有想到,因為這王興科的一念至此,居然會引出那般局面,否則王許或許此刻就立刻就要讓人將自家這個兒子當場打死。
但王許畢竟沒有回溯只能,于是又吩咐了幾句之后,便總結性的道:“無論如何,太子這次強勢歸來,首當其沖的還是羅明一派,咱們之前有所動搖,但終究還是邊角,潛伏起來,坐山觀虎斗,方為上上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