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弘毅看了看宋翊,壓下心中道煩躁,耐心地道:
“沒關系,你們還小,現在先不說那個......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去省城,我也不勉強你,不過為了保障你道生活,以后我每個月給你匯十五塊錢。”
嚴弘毅的神情溫和,態度真摯,一切以宋翊的感受為重,宋翊恍惚間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怪嚴弘毅了?他其實真的是一個慈愛的長輩,是一個有良心的人?
不過,不管嚴弘毅是好是壞,宋翊都不在乎,反正他怎樣都沒辦法再把嚴弘毅當成親近的長輩,更無法產生信任。
“嚴叔叔,你不用給我匯錢,我不需要。”
嚴弘毅以為宋翊道態度軟化了,笑得和藹,“你需不需要我還能不清楚?別不好意思,我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我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兒子。”
宋翊還是搖頭。
嚴弘毅最后無奈地嘆道:“你這孩子真是犟......好吧,不過你要是有什么困難,一定要給我來信。”
宋翊點頭,卻是沒有當回事。
“那我就先回省城了,在走之前,我想在云縣逛逛,畢竟我也許多年沒回來過了。宋翊,你陪叔叔走走,好嗎?”
宋翊頓了一下,應了。
嚴弘毅也是云縣人,不過他很年輕的時候就外出闖蕩了,解放后,他也最多一年回來一趟。后來宋家出事,他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不管走到哪,嚴弘毅都要感嘆一番。
“那邊那個國營飯店,解放前就是咱們這最大的酒樓,你家在里頭還有股份呢,后來公私合營,你爸爸就主動把股份捐獻給了公家。”
“這條街以前是專門賣殯葬用品的,我家就住這,因為我父親年輕的時候敗光了家業,就剩下一個棺材鋪子,只能經營它了,可惜他又早死,母親哭瞎了雙眼,還不懂經營
好在宋家世伯,也就是你爺爺,不忍看我們吃不上飯,找了人幫我們管理鋪子,我和我母親只管收賬,雖然錢不多,好歹是夠活了。
后來,我出去闖蕩,留下母親一人在家,病了,是你父親幫請大夫,連她的送終入殮,都是你父親......”
嚴弘毅說著,眼睛都泛了紅,似有無限感慨。
“宋翊,我嚴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家也是我嚴家的大恩人,我一直都記得的,前些年你父親其實找過我,希望我把你接去省城,可是當時的情況實在太亂了,我處在那個位置,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稍微一個動作都可能讓我全家陷入萬劫不復,我......”
嚴弘毅又哽咽了。
“我承認當時我有私心,我怕連累我的妻子兒女......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父親,我常常做夢都會夢見他,夢見他指責我為什么要忘恩負義,我的內心備受煎熬,所以哪怕現在社會還是很亂,我也要把你收養了。”
一番話,直面剖析了自己內心的怯懦,又表達了愧疚,真是情真意切。
嚴弘毅說完,就看向宋翊。
宋翊淡然問道:“怎么了?”
嚴弘毅:?
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他說了這么多,宋翊總該給點反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