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那座三維鬼都,正清晰無比地運轉著。
無數條能量脈絡、時空節點、相位迭加區域如光網般在精神世界里亮起、流動。整個鬼都的異常空間結構在他眼中纖毫畢現。
中軸!那個控制著三個時空交迭與分離的核心樞紐,其位置在圖上閃耀著最刺目的紅光,如同一個跳動的心臟,指向東邊約三十里處。
城隍廟!
肖染深吸一口混雜著焦糊與血腥的濁氣,身形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虛影,無名步法全力施展開來。
腳下的斷壁殘垣、炭黑的梁柱碎石,在他腳下如同平地。每一步踏出,都伴隨著灰燼揚起又瞬間被甩在身后,他的速度快得幾乎要在死寂的廢墟中帶起風聲。
廢墟之城在他的精神圖景中清晰無比,通往城隍廟的路線是那條最為明亮的“中軸線”。三十里,在這種非人的速度下,本應迅速縮短。
然而,就在他掠過一處岔口,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已經走過的起點。
“繞回來了”
肖染一怔,腦海中的圖形里,這條路上好像并沒有任何及管線井才對,正當肖染感到奇怪的時候。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突兀的、節奏分明的敲擊聲,毫無征兆地刺破了廢墟的死寂。
這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是撥浪鼓的聲音,又像是在叩門……
肖染腳步驟然一頓,如同高速疾馳的奔馬瞬間定在原地。他猛地回頭,眼中尸寒流轉,瞳孔因高度警惕而微微收縮。
空蕩、破碎的街道中央。
月光慘白地灑下,落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娃。
她穿著鵝黃色的、樣式老舊卻干干凈凈的小襖和褶裙,頭發梳成兩個小丫髻,各纏著一根褪色的紅頭繩。她低著頭,粉嫩的小手里攥著一枚撥浪鼓,正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動作僵硬,帶著一種不似孩童的機械感。每一次敲擊手中的撥浪鼓,肖染就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又扭曲了許多。
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肖染的目光,她停下了敲擊。抬起頭。
一張臉瓷白,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如同精細燒制的瓷娃娃。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烏黑得如同深淵,空洞得沒有一絲孩童應有的光彩,只有一片純粹的、倒映不出任何景物的漆黑,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鎖定在肖染身上。
她咧開嘴,露出一個與其說是笑,不如說只是嘴角肌肉被強行扯動的弧度,露出兩排細密得過分的小白牙,發出一種介于天真與空洞之間的、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稚嫩聲音:
“大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游戲”女孩甜美的聲音在死寂的街道上傳開,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如同戲腔的回音。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無質卻又極其清晰、仿佛刻入靈魂深處的“規則”力量,驟然籠罩在了肖染周圍。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將他釘在原地。肖染心神一緊,瞬間明白了處境——怪談規則已形成,硬闖或拒絕顯然是行不通了。
“什么游戲”肖染沉聲問道,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變化。
“很簡單的游戲呀,”
小女孩嘻嘻笑著,聲音依舊天真無邪,只是那笑容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無比詭異。她揚起空著的那只小手,一個小小的、用褪色布縫制的沙包憑空出現。
“我們來玩……丟沙包!”小女孩烏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上揚的弧度固定得如同面具。
“丟沙包”這個游戲好像自己小學的時候還經常玩來著,聽上去好像也沒有什么難度的樣子。
“好,那就丟沙包吧,客隨主便,你先來。”肖染做出搞一個請的手勢。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女娃的臉上逐漸展露出笑意,不急不慢的舉起手里的沙包,朝著肖染慢悠悠的丟出去,小巧不過巴掌大點的沙包,肖染原本就沒放在心上。
卻不想下一秒,這團不過巴掌大的沙包,竟是在半空中搖身一變,變得足足有磨盤一樣大朝著肖染迎頭砸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