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外海,碧波萬頃。
上百艘大小不一的倭寇戰船,如同一片移動的烏云,遮蔽了海面。
最大的那艘安宅船上,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一身華麗胴丸的倭寇將領——松下五郎,正舉著一具單筒望遠鏡,貪婪地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海岸線。
“哈哈哈哈!”他放下望遠鏡,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看到了嗎,田中!那就是鎮北國的海岸!那里有堆積如山的絲綢、瓷器,還有比清酒更醇厚的美人!”
他身旁,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武士——田中,同樣滿臉獰笑:“將軍閣下,去年我們只是試探,就搶到了足夠我們快活半年的財富。這次我們集結了西國最精銳的水軍,定要讓那些大陸人,嘗嘗我們大日國武士的厲害!”
松下五郎得意地點點頭,眼中滿是輕蔑:“他們的水師,不過是一群老舊的木筏。去年一戰,我們的快船和佛郎機炮,打得他們抱頭鼠竄!這次,我要直接打進他們的港口,把那座城燒成白地!”
“將軍英明!”田中躬身,眼神狂熱,“我要抓一百個大陸女人,帶回去當奴隸!”
船隊上的倭寇們,爆發出一陣陣淫邪的哄笑。
在他們看來,這次遠征,不過是一場武裝游行,一場唾手可得的財富盛宴。
……
登州港。
“嗚——嗚——嗚——”
凄厲悠長的警報聲,劃破了港口的寧靜。
瞭望塔上,負責警戒的士兵,臉色煞白地敲響了警鐘,聲音都變了調:“敵襲!是倭寇!數不清的倭寇船!”
整個港口,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碼頭上,正在卸貨的工人們,丟下手中的貨物,沒命地往城里跑。
商販們尖叫著,推倒了攤位,只想離這片要命的海遠一點。婦人們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恐懼。
去年的慘狀,還歷歷在生。那些漁村被屠的血腥畫面,是所有沿海百姓的噩夢。
港口的守備軍官,帶著一隊士兵沖上碼頭,看著海平面上那片黑壓壓的船影,手腳冰涼。
打?怎么打?
拿什么去跟人家上百艘戰船打?
絕望,如同瘟疫,在所有人的心頭蔓延。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末日降臨時。
“嗚——————”
一聲與警報聲截然不同的,無比雄渾、厚重,充滿了力量感的汽笛聲,猛地從港口最深處的巨大船塢中響起。
那聲音,仿佛來自遠古巨獸的蘇醒,穿云裂石,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尖叫和混亂。
整個碼頭,乃至半個登州城,都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駭然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無數道震驚、疑惑、恐懼的目光注視下,船塢那巨大的閘門,正緩緩地向兩側拉開。
一頭灰色的鋼鐵巨獸,沉默地、緩緩地,從船塢中駛出。
它沒有風帆,只有兩根直指天空的粗大煙囪,正冒著滾滾的黑煙。
它的船身,完全由一塊塊巨大的鋼板鉚接而成,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而殘酷的光澤。
最讓人窒息的,是船身上那兩座緩緩轉動的巨大炮塔,四根黑洞洞的炮管,像四只凝視著死亡的巨眼,沉默地掃向外海。
“那……那是什么……”一個見多識廣的老船工,哆哆嗦嗦地指著那艘鋼鐵巨艦,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船……怎么可能是鐵做的?它怎么可能會浮起來?”
“是王上的神跡!是王上派來拯救我們的神兵啊!”一個百姓忽然反應過來,激動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