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嗓子,像是點燃了火藥桶。
周圍田地里的農民們,早就被這邊的景象驚呆了,此刻見孫長英跪下,也都反應了過來。
“撲通!撲通!撲通!”
田埂上,田地里,黑壓壓跪倒了一大片人。
“圣皇萬歲!”
“俺婆娘昨天還罵俺,說官府發的白粉末是騙人的玩意兒,今兒個她看了這地,自個兒抽了自個兒倆大嘴巴子!”一個漢子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喊得聲嘶力竭。
“俺這輩子,總算能讓娃兒吃上一頓飽飯了!嗚嗚嗚……圣皇陛下,您就是俺們的再生父母啊!”
哭聲,喊聲,混雜著發自肺腑的狂喜,響徹云霄。
誰能讓他們分到土地,誰能讓他們種出糧食,誰能讓他們的妻兒老小不挨餓,誰,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神!
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廬陽郡縣城,原大周豪族李家大院。
“噼啪——!”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家主李宏才,一個養尊處優了半輩子的中年胖子,此刻面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指著面前瑟瑟發抖的管家,破口大罵。
“廢物!一群廢物!連幾個泥腿子都看不住!”
管家哭喪著臉,跪在地上:“老爺,不怪小的啊!官府給那些刁民分了地,還發了什么化肥,那些人現在都瘋了,誰還愿意給咱們家當佃戶啊!咱們家幾千畝良田,現在……現在都快荒了!糧倉里的糧食,只出不進,眼看就要見底了啊!”
“林蕭!你這個暴君!”李宏才雙目赤紅,狀若瘋虎,“斷我李家百年財路,我與你不共戴天!”
他李家,在云州郡經營百年,靠的就是手里的土地和無數的佃農,每年光是收租就能收到手軟。
可林蕭的新政一來,直接釜底抽薪,把他的根給刨了。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來人!”李宏才怒吼一聲。
很快,幾個同樣是本地舊貴族的家主,被請到了李家的密室。
“諸位,那林蕭欺人太甚!再這么下去,我們都得喝西北風去!”李宏才陰沉著臉,開門見山。
“李兄,那可是朝廷啊,我們能怎么辦?”一個姓王的家主愁眉苦臉。
“怕什么!”李宏才獰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瘋狂與貪婪,“天高皇帝遠!他林蕭就算知道了,派兵馬過來,一來一回不得半個多月?等他的兵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他壓低聲音,如同毒蛇般吐著信子:“我打聽過了,郡城的守軍都是新收編的,沒幾個能打的。我們各家都有私藏的兵器和家丁,聯合起來,足有上千人!等到秋收的時候,我們就動手!”
“動手?”眾人一驚。
“對!”李宏才一拍桌子,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到時候,我們煽動那些沒腦子的佃農,就說官府要搶他們的神糧!趁亂,我們把官倉和那些泥腿子的糧食,全都搶過來!有了糧食,還怕招不到人馬?這縣城,到時候就是我們說了算!”
看著李宏才臉上那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其余幾人也被說得心動起來,眼中的恐懼逐漸被貪婪所取代。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秋收時節,金黃的糧食堆滿自家倉庫的景象。
密室里,幾顆腦袋湊在一起,發出了陰險的笑聲。
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張由鐵路、電報和鋼鐵組成的無形大網,早已將整個華朝籠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