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詹姆斯的耐心快要耗盡,準備下令總攻,把這艘不識抬舉的商船轟成碎片時,一名桅桿上的了望手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閣下!東……東邊!那是什么鬼東西!”
詹姆斯不悅地皺起眉,舉起了望遠鏡,朝東方的海平面看去。
視野的盡頭,一道又黑又直的煙柱,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這邊移動。
起初,他以為是另一艘華朝的商船,心中甚至有些不屑。再來一艘,也只是多一個俘虜。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
隨著距離拉近,那艘船的輪廓在望遠鏡中逐漸清晰。詹姆斯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
那是一艘……沒有桅桿,沒有船帆的大船,整個船身,竟然完全是由鋼鐵鑄造的!
最讓他感到恐懼和不解的,是它的速度!
那艘鋼鐵巨艦正以一種碾壓的姿態,劈開海浪,高速駛來。那速度,遠超帝國海軍最快的快速帆船!
詹姆斯握著望遠鏡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海軍常識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
“上帝啊……”他失神地喃喃自語。
“那是什么船?沒有帆,它為什么能跑得這么快?!”
來者,正是完成了全部改裝的“定遠號”戰列艦。
“定遠號”越來越近,它那如同移動山脈般的龐大體型,給三艘風帆戰列艦上的所有英吉利士兵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尤其是艦艏那門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巨大主炮,炮口幽深,讓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陣窒息。
“福安號”上,船長錢四海和所有船員已經沖上了甲板,他們看著自家那艘威武雄壯的鋼鐵巨艦,激動得渾身發抖,眼眶濕潤。
“是‘定遠號’!是咱們帝國的‘定遠號’!”
“天佑華朝!圣皇萬歲!”
歡呼聲此起彼伏,剛才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自豪與安全感。
詹姆斯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對方的歡呼聲,在他聽來是如此刺耳,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臉上。
他的傲慢、他的尊嚴,在這一刻被那艘鋼鐵怪獸碾得粉碎。
惱羞成怒之下,恐懼被狂怒所取代。
“不過是東方人造出來的鐵皮玩具!”詹姆斯咆哮著,為自己,也為手下的士兵們鼓氣,“它再大再快,也只是一艘船!皇家海軍的炮火,足以撕碎任何敵人!”
他猛地拔出指揮刀,指向那艘緩緩逼近的“定遠號”。
“全艦隊,左舷齊射!給我把它轟進海底!”
命令下達,訓練有素的英吉利炮手立刻行動起來。
“勝利號”上傳來軍官尖銳的哨聲,炮手們喊著號子,將一門門沉重的前膛炮推出炮窗。
“開火!”
轟!轟!轟!
“勝利號”、“勇士號”、“征服者號”三艘戰艦的側舷,瞬間噴吐出濃密的白煙與火光。
上百枚黑色的實心鐵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鋪天蓋地地砸向“定遠號”。
詹姆斯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艘鐵船的外殼在炮火下被砸得坑坑洼洼,繼而被撕裂,最終在絕望中沉入大海。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