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初的唇角幾乎繃成了一條線,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手機,卻遲遲沒有抬手。
季硯執見狀,開口道:“你是不敢看,還是怕我在這視頻上動了什么手腳?”
陸言初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以你的性格,不屑做這種事。”
“那就是不敢看了?怎么,怕自己這么多年真情錯付,到頭來成了個笑話?”
陸言初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看著他:“那你呢?你對凌熙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季硯執諷刺地冷笑了聲,道:“我對他從來都沒有感情,我對他的責任也早就截止了。反倒是你,愛了這么多年也別白愛了,我看你倆挺適合在一起的。”
陸言初雖然還沒有看視頻,但那天季聽的心聲幾乎已經給了他答案,于是他道:“這是你這么多年來,罵我罵得最難聽的一句話。”
“還有更難聽的,你可以拭目以待。”
陸言初笑了笑,兩人互懟了幾句,他心頭的沉翳倒是少了大半。
他深深地換了一口氣,終于看向手機,接著抬手點開了視頻。
視頻一開始的鏡頭有些搖晃,隨著視角越放越大,背景音冒出一道男嗓:“我靠我靠,這人咋了?”
只見鏡頭里,一個穿著深棕色外套的男人一手捂著肋下,另一只手撐在墻上,正在艱難地喘著氣。
殷紅的鮮血順著衣擺不斷滴落,男人痛苦地弓下腰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呵氣的白霧斷斷續續地從男人唇間吐出,他強撐著又向前走了幾步,一個踉蹌猛地摔倒在地。
背景音一道抽氣聲,又壓著嗓子道:“嘶,這人不會是要死這兒了吧?”
鏡頭搖晃了好幾下,拍攝的人似乎轉了個身,但猶豫一會兒又轉了回來。
等他再拍向下面的人,陸言初已經完全躺在地上不動了。
隨著他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微弱,眼看著有出氣沒進氣了,陸言初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強撐著又爬了起來。
“臥槽,這哥們真牛逼啊,這都還能站起來……”
陸言初的腳步看上去異常艱難,仿佛每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痛苦顯而易見。可就是這一副隨時都要跌倒的模樣,居然讓他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巷子口。
拍攝的人趁著這個間隙,飛快地跑下了樓,然后躲在一個暗角,清晰地拍到了陸言初自己打電話的場景。
視頻到這里就停止了,陸言初卻盯著屏幕上的三角標,什么表情都沒有。
季硯執大發慈悲地沒有冷嘲熱諷,畢竟這會兒陸言初的臉色異常灰白,看上去就像被這個視頻抽走了所有血氣。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陸言初木僵僵地抬起視線,嗓音已經變得沙啞:“我還想知道,我在醫院清醒的時候,為什么會第一眼就看到凌熙。”
季硯執皺眉,“你還不死心?”
陸言初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知道,我當初到底愚蠢到了哪種地步。”
季硯執沉默了三四秒,把真相說了出來:“凌熙他舅舅被追債的打傷了,當時正好跟你一個病房。”
話音剛落,陸言初冷不丁地笑了一聲。
接著他靠向椅背,一直低低地笑著,神情糅雜著極度的自嘲和荒謬感,一度笑得眼睛都紅了。
季硯執也沒安慰他,只是在安靜下來后,開口道:“我已經跟國安局打好招呼了,你還想去的話可以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