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執聽著他那些文縐縐的論調,眉頭皺得更緊:“你能不能說點人聽得懂的話?”
陸言初笑了一聲,放下水杯:“通俗點說,想象一下,有個能力遠超你、甚至能左右你前途天花板的人,偏偏和你結了仇。你面對他時,心里會是什么滋味?”
季硯執順著他的話想了想,試圖理解:“你的意思是……秦在野對季聽不是喜歡,是害怕?”
“這樣說還是不太準確,”陸言初輕輕搖頭,“秦在野那樣驕傲的人,絕不會承認自己害怕,他只是無法忍受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他寧可季聽要么對他青眼有加,要么就徹底厭棄他。總好過像現在這樣,一顆心懸在半空,被無形的鈍刀子一點點磨著,不得解脫。”
“青眼有加?”季硯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呵,就憑他現在這種表現?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喜歡他。”
“所以啊,”陸言初挑了下眉,點破核心,“說到底,秦在野內心深處,終究還是盼著季聽能對他另眼相看的。”
季硯執覺得這念頭簡直荒謬透頂,“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正因為是癡心妄想,”陸言初接上他的話,語氣帶著一絲冷然,“夢做不成了,于是他的心態更加難受矛盾,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也就越發變本加厲了。”
季硯執才懶得去琢磨秦在野,只要確認那家伙對季聽沒存著什么不該有的齷齪心思,他就放心了。至于秦在野自己心里是苦是痛,關他什么事?
“行了,你一個人待著吧,我下去找季聽。”季硯執撂下話,轉身就走。
等他下到二樓,發現季聽在休息室里,正在鋪床單。
“季耳朵,”季硯執有些意外,“你今晚在這兒睡?”
“嗯。”季聽手下動作未停,應了一聲。
“為什么?”
季硯執下意識地問出口,隨即看到季聽停下動作,轉過身來看著他。季聽平靜的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間澆醒了他——因為這里有靜默力場,季聽的心聲不會被他們任何人窺探。
季聽捕捉到他神色的變化,俯下身繼續鋪床單。
季硯執喉結滾動了一下,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那我……能留這兒,跟你一起睡嗎?”
季聽幾乎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可以。”
季硯執松了一大口氣,“那我先去說一聲,讓陸言初和秦在野自己回主樓客房。”
“嗯。”
約莫一刻鐘后,季硯執通知完回來,休息室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輪到季硯執洗完澡出來時,季聽已經躺在床的外側,閉上了眼睛。
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躺進里側。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向季聽安靜的側臉,聲音放得極輕:“季耳朵……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