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那個一直安靜吃飯、看起來格外年輕的亞洲青年。
戴眼鏡的研究員看到季聽,目光又劃向面如沉水的季硯執:“你說什么?”
季硯執以牙還牙,故意用法語道:“如果你們的專業知識只能用來欺凌別人,那你們不僅可憐,還可恥,更可悲。”
剛才那兩個用法語嘲弄老板的人面色一變,隨即站起身:“嘿,說話客氣一點!”
季硯執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季聽忽然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季硯執用挑眉確定,季聽則向他點了點頭。
另一邊研究員抬手示意,那兩人坐下后,他獨自走到季聽面前:“這么說,你能代替老板回答我的問題了?”
“不能。”
研究員發出嘲弄的輕笑,剛要開口,季聽卻平靜地補了一句:“因為你的問題太基礎了,不值得浪費我的時間。”
研究員臉上的嘲弄瞬間凝固,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基礎?你說我的問題……基礎?”
“是的,基礎。”季聽的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你提出的所有疑問,在近三年的頂級學術期刊和會議論文中已有大量前沿探討。雖然具體工程實現屬于各國機密,但理論上的突破方向和關鍵技術瓶頸,對真正跟進領域發展的人來說,早就已經掌握了。”
“而你剛才的行為,本質只是在用一些看似高深、實則已經過時的術語,堆砌出一個個你認為無法回答的問題,來為難并不從事這個行業的老板。”季聽語氣依舊沒有什么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這不是辯證,更不是討論,這只是一種披著專業外衣的的炫耀。”
“你!”研究員被這番毫不留情的剖析氣得幾乎失語,手指下意識地指向季聽。
一直冷眼旁觀的季硯執立刻上前半步,狠狠地拍開了他那只手。
另外兩個英國人見狀又想站起來,卻被那位研究員抬手攔住。他深吸了幾口氣,極力想維持住最后的體面:“這位先生,既然你覺得基礎,那不如說說看,你們華國有什么方案解決這些‘基礎’問題?不會是又一套騙經費的ppt吧?”
季聽并沒有被他激怒,反而淡定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因為解決方案是探索者的成果,而非質疑者的獎品。”
研究員諷刺地一笑,“這些都是你的借口……”
“比起追問我們,或許你更該思考:你們國家的暴風項目,其引以為傲的虛擬座艙和無實體觸摸屏,打算如何解決高空高g力環境下飛行員可能出現的觸覺反饋缺失和誤操作風險?在強光直射或極端顛簸中,純虛擬界面是否能保證指令輸入的絕對精準和即時?”
這個問題像一把精準的鑰匙,瞬間捅破了對方僅僅停留在紙面參數的幻想,直指一個關乎飛行員生存和戰斗效能、極其現實卻常被華麗概念所掩蓋的致命細節。
研究員的瞳孔猛地一縮,張了張嘴,先前的譏諷瞬間卡在喉嚨里:“你,你怎么知道……”
季聽仍然沒讓他把話說完:“落后就多學習,等你們先解決自己項目里這些實實在在的‘基礎’應用難題時,或許,你就能稍微看懂一點我們六代機之所以厲害的原因了。”
他這番話,沒有嘲諷,沒有奚落,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卻仿佛一盆冰水,從那研究員的頭頂澆下,讓他徹底啞口無言,只剩下滿臉的震驚和難堪。
季硯執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適時地最后一刀:“三位先生似乎對我們國家的科技進步格外關心。不過,與其在這里對隔海相望的國家指手畫腳,或許各位更應該多擔心一下自己國內持續的高通脹、能源危機和脫歐后的貿易困境?畢竟,那才是更切身的麻煩,不是嗎?”
英國人被他們一唱一和懟得徹底沒了聲音,最終灰溜溜地結賬走人。臨走前,那個戴眼鏡的前研究員忍不住又多看了季聽一眼,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回憶著什么。
而一旁的老板娘,看著季聽,眼睛越來越亮,猛地一拍手:“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