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走了幾步,才發現,居然是有人在維持秩序。
兩個穿著宗門之中雜役服色的人朝著這里走來,一路上面色冷漠的呼喝人群散開,勒令人不許擅動。
走到陳言面前,這兩人看清陳言身上的杏黃袍,都是神色恭敬,一躬到地:“爺臺在上,弟子們是外事堂的,在這里執務巡視。”
外事堂陳言知道,是整個外門里地位最低的堂口,主要是負責管理那些普通的雜役。
“你們是被派來負責巡邏山下秩序的?”
兩個雜役連連點頭。
陳言看了兩人一眼,居然都是修行入門了,入室境初期,但看著元氣親和力都很低,大概一輩子也沒多少潛力。
想了想,陳言道:“這里好多叫賣的東西都夸大其詞,那些求藥求道的,也多有虛假,你們不管么?”
一個弟子低聲道:“爺臺在上,宗門一直有話,說天理心魔俱是世間道,不可能只有白沒有黑,只有陽沒有陰,所以宗門的意思,這種事情咱們是不管的,除非是鬧了大的亂子,那就是自作自受,遭天理報應了。除此之外,就隨它去。”
陳言點了點頭,這倒也符合天魔陰陽合歡宗的一貫的風格。
他隨后繼續往前走,那兩個雜役弟子肅手跟在身后,戰戰兢兢。
沿途叫賣的,求藥,求道的,絡繹不絕,眼看陳言這個身穿宗門正式弟子服色的人走來,聲音更是越發的響亮,只是人群洶涌,卻終究不敢靠得太前。
陳言走了數十米,卻發現路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跪著一個纖細柔弱的身影,身穿麻袍,面前地上擺著一方白幡,上面書寫幾行字。
這個女孩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凡人體質,全無元氣波動,一張臉龐算是干凈清秀,但也只是干凈清秀而已。
大概是求仙求藥問道的攤位太多,她一個弱女子爭不到好位置,就只能跪在角落里,若不是陳言目光犀利,眼神越過洶涌朝著自己跪拜的人群看見了后面的她,恐怕也就錯過了。
不過陳言心中一動,緩緩走了過去,他一路邁步而過,人群立刻規規矩矩的分開。
走到了這個女孩的身前,陳言站在那兒低頭望著她,女孩已經激動的身子顫抖,卻不敢抬起頭來看陳言,只是跪在那兒,俯下身子連連磕頭,口中細軟的聲音哀求:“仙人垂憐,仙人垂憐!”
陳言看了一眼她面前白幡上的字,淡淡道:“家中有病人?”
“家父重傷,藥石無醫,也再無錢財醫治,奴無路可走,只能來這里碰碰運氣……”
陳言淡淡道:“若救你父,當如何償還?”
女孩身子抖得厲害,戰戰兢兢道:“奴愿當牛做馬,結草銜環……”
陳言點點頭,又問了兩句,女孩結結巴巴回答,才說明,她父親乃是山中樵夫,一日和同行進山尋山貨,追逐野獸走的急了,掉下了山崖,腰被砸斷了。
被同行抬回來后,卻臥床已經月余,眼看奄奄一息已經沒幾日可活。
“好,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你說的是吧。”
“奴可以對天發誓!”女孩眼眶一紅,抬起頭來,目光決然看著陳言。
“當牛做馬的不必那么夸張,幫我伺候個人,不是讓你獻身。嗯,當個奴婢,伺候他吃穿,照顧起居,洗衣做飯什么的,做到老,可愿意?”
女孩紅著眼睛磕頭:“奴愿意!絕無反悔!”
陳言點點頭,取出一枚白骨丹來丟給了女孩:“拿去與你父親吃,斷掉的腰自然會好。”
隨后,又摸出幾枚玉錢來丟給了身邊的一個雜役弟子:“你幫我辦件事。”
“爺臺盡管吩咐!”
“拿著錢去換了凡人的金銀,去山下村鎮上賃個小院,安置她住在里面。
然后,你去宗門內西南墓園找王歸山管事,把事情和他說,小院的地址也告訴他,跟他講是我讓你去了,管不管,隨他心情。”
嗯,老王待自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