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所有登記好信息的人,不論是選擇留還是走,幾乎人人失眠,包括小孩子。
段永華家中,今晚八歲的孩子沒睡自己屋,而是躺在父母中間。
“你師父是真不走么?那小文呢?”
“小文年紀小,在這住幾年也沒事,將來出來,我可以幫忙安頓的.至于師父,他是想在這終老,這邊環境好.”
“倒也是。”
“哎呀,我在山中和師父培植的幾個藥園該怎么辦啊,那些藥材長勢這么喜人,一些保留的老種子都發芽了.”
“老爺子不還在的嗎,用你操心啊?”
“師父年紀大了啊!”“我看他現在身體硬朗得很!”
孩童這會也抬頭看向父母。
“爹娘,我也不想走.”
“說什么胡話,你這年紀都該上小學三年級了,再晚點跟不上進度了!”
“那我明天能和夫子去道別么.”
“這是應該的,快睡吧,明天還得忙呢。”“是啊,明天最后收拾一下就隨車隊離開了.”
穆老爺子家中,穆宏文也和爺爺睡在一起,一直問著之后的事情。
這些只是谷中的一個縮影。
正如當初莊霖所預料的那樣,該走的始終會走,該留的也一定會留。
莊霖同樣一夜未眠,不過他并非因為睡不著而輾轉反側,也不是因為心醉修煉。
這一晚,莊霖就坐在學堂中。
一盞油燈下,一大塊木材,一把小刻刀,分割并刻出一個個小印章。
學生們都還是孩子,沒有到擁有表字的年紀,或許在外面也不會有了。
莊霖作為師長,是有資格為后輩定表字的,不論學問不論年齡,今晚他為每一個學生刻好一方印章,上頭的正是他為孩子們提前定好的字。
謙平、公博、逸安、子軒、明堂、孝靈、遂寧
莊霖記得每一個學生的性格,每一個表字都是照著他們本人的性子,再加上他的期望所定.——
第二天清晨雞鳴,谷中人人早起,許許多多的人家都在打包行李,連自家的狗也得一起帶走。
一些決定留下的人也自發去幫忙。
莊霖也從雞鳴開始就站在學塾前院,陸陸續續有許多的人來學塾向他道別。
有的是孩童自己來的,有的則是父母陪著來的,有的帶著笑,有的則失聲哭了出來。
有學生一個人跑來,對著莊霖深深作揖。
“夫子,學生走了,您保重!”
說完話就又逃一般跑了。
有的是幾個孩子一起來,平日里夫子威嚴,今日他們全都圍在莊霖身邊,莊霖主動伸手抱了抱他們,孩子們就打破了界限抱過來。
“夫子,您保重!”“夫子我們以后還能聽您上課么?”
“夫子我不想走.”
當然孩子們既有同夫子的不舍,也有同一些留下小伙伴們的不舍,并且還相互約好以后有機會在外面見。
一些孩子在學堂待得久了,其父母尋來,還會有一陣拉扯。
或哭喊著“不想走”,又或一陣“威逼利誘”而離去
不過不論是在學堂賴了一陣的孩童,還是道別過后就逃走的少年。
莊霖或親手,或請人代勞送達,都將自己刻好的印章交給了屬于他的人。
當然,除了孩童,大人來道別的同樣不少。
之后還有一段山路要趕,谷中人收拾好東西將之放到一些馬車驢車上,很快就向著谷外而去了。
留在隱仙谷的人畢竟是少數,大概只占三分之一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