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疼么?”
葛瑞元伸手捏了捏沈青幽的小腿幾個地方,后者微微搖頭道。
“不算太疼,只是微微有些酸痛。”
“那有感覺么?”
“有!”
葛瑞元撫須點頭,不由驚嘆出聲。
“沈公子的身體狀況實在驚人,在那等地方不曾損了根本元氣,如今恢復得也極快,這腿,不多久就能好了,殘不了!”
聽到此言,即便如今的沈青幽也難掩心中激動,雙手算著褲腿微微顫抖,兩個眼眶都微微泛紅,本以為自己從此就是個瘸子了。
“可是葛大夫,之前的時候您不是說,我這條腿怕是終生都用不了了么?”
葛瑞元聞言笑了。
“此話半真半假,最初你來醫館的時候,腿傷確實比較嚴重,比起腿骨問題,腿上的潰爛更是觸目驚心,確實難言日后而且嘛.沈公子你畢竟是從牢獄出來,葛某也略有擔憂遂話沒說全。”
“而如今隨著接觸,又見過漠柯大師歸來,知道你絕非惡人,也不想你一直郁郁寡歡。”
說著葛瑞元站了起來走到柜臺處,取了膏藥炙烤之后,回到沈青幽面前為他在腿上貼上,之后才微微松口氣。
“好了,這夾板以后可以不用了,這藥膏一會你帶回去一些,三日一換,一月之后可以停下,以后不用來醫館了。”
沈青幽心中十分復雜,既有右腿恢復的期待,又有一種難明的憂愁。
賴在醫館一會之后,沈青幽還是離開了,他沒能問出什么想知道的,只是提著一些從醫館得來的膏藥回到了佛光寺。
從那天過后,沈青幽似乎真的不再去醫館了,就連出門賣菜的次數都少了。
但是沈青幽也并非沒有留意醫館那邊的情況,更是對襄陽城中的軍事方面的情況有些上心。
沈青幽知道在葛大夫不在的時候,醫館中爆發過不止一次爭吵,也知道軍情應該是越來越緊急了。
這樣眨眼又過去半個月,城中哪怕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
因為城中諸如藥品米面等一些東西都開始有了購買限制,城外扎起的大營規模也在不斷增加,荊襄地區的一些兵馬在向著這邊集中,帶甲之人出現在城中的頻率也高了許多。
就連襄陽城內最近也冷清了不少,有種時間似乎越來越近了的感覺。
佛光寺如今依舊只是沈青幽和漠柯大師兩個人在住,不過偶爾也會有一些香客過來了,大多是本來就知道漠柯大師的,但大部分情況下還是冷冷清清。
這天晚上,沈青幽怎么也睡不著,側躺在他暫居的僧舍中輾轉反側。
曾經的我狂妄自大,欲壑難填,貪生怕死,毫無定力,經歷了這么多,難道我還是那個可笑的我么?
“咚咚咚咚咚”
廟宇前頭大殿內的木魚聲本傳不了那么遠,今日卻好像一直往沈青幽耳朵里面鉆,最終讓他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天還沒亮,沈青幽卻睡不下去了,他穿戴好衣服,之后拿起了老和尚送他的一把戒刀。
借著昏暗的燭光,也不照鏡子,而是對著一盆平靜的水,沈青幽開始一點點刮去滿臉雜亂的胡須。
隨著胡須被刮去,沈青幽似乎更有個人樣了。
之后束發綁扎,然后走出屋外。
起初步子還有些一瘸一拐,但漸漸被沈青幽克服一些對他而言微不足道的痛苦,待到他走到寺院前頭唯一亮著燈的大殿外之時,他的步子已經與常人并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