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皸裂如老樹皮,一頭銀絲迎風飄揚,一身暮氣任誰也是無法想到,這只是一個不到百歲的年輕人。
這副行將就木之態,倒不如說是一個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怪物。
在他身后虛空寸寸破碎開來,似是被他身上逸散而出的暮氣所侵染,這方天地都是籠罩在了一片陰郁之中。
與他蒼老的外表相比,體內寰宇也是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只見他的體內小世界,蒼穹之上有著一道道紅色血脈浮現而出,閃爍出一道道詭異的紅光。
而隨著紅光閃爍而起,大地日陷一寸,一縷縷金芒從廣袤大地之中飄蕩而出。
這分明是在汲取著大地之生機,濃郁的死氣籠罩在了大地之上,草木為之掉落,一道道深深溝壑莫名浮現而出。
所謂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外如是。
此刻蒼茫大地之上,草木皆枯,毀滅之氣,回蕩于大地之上,儼然一副世界終焉之象。
不過,隱約之間可見這蒼茫大地好似那生之門戶,而天則是死之門戶,陰陽道河于天地之間奔涌著。
在石清云身后,先前懸立著的那一副陰陽道圖,已然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輪黑白相間的燦金神環。
底下白玉蒲團散發而出的光芒越發熾烈,那么身后神環也是隨之熾烈起來。
維持著這般情況又過去了數載光陰,而石清云的狀態也是越發差了起來,肌膚耷拉著,不見往日風采。
此時的他,與其說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倒不如說是病入膏肓的賭徒。
狀態越差,他眼眸之中的光芒則會越發熾熱起來,額頭之上的神舟也是散發出一抹滾燙之意。
又是數載光陰流逝而去,石清云熾熱的眼眸緩緩的合在了一起,那風中殘燭的生機,隨著最后一次搖曳,終于是斷了。
天地之間,驟然風雨大作,這座位于界海之上的世外桃源,今日卻是下起了火雨。
豆大的火雨,墜落于這方天地,火焰籠罩住了整片島嶼,不過預想之中的毀滅之景,并沒有發生。
咔咔咔——
花草樹木,落于那火焰之中,伴宿著一聲聲清脆破裂之聲,紛紛突破了原有的桎梏,變得越發的昂揚向上起來。
問道之地,以生問死,以生死問道。
疑似是失敗了?
頭耷拉著,雙手無力垂落在一邊,身后的神環也是在忽明忽暗之間,緩緩消散而去。
就在下一瞬,那不曾動彈過的仙草驟然落在了他的頭頂之上,其上灑下一縷縷霞光。
時間悠悠而逝,又是數載光陰,石清云的尸軀此時已然是被死氣所占據,頭頂的仙草散落的霞光,使得死氣愈發濃郁了起來。
而在石清云的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披霓裳仙衣,腰間別著寶劍的倩影。
一雙丹鳳眼,一眨不眨落在此時早已經‘涼透了’的石清云身上。
眼眸之中也是不由掀起點點漣漪,對于他這種不畏生死,朝聞道夕死足矣的態度很是敬佩。
而這一日,當石清云體內死氣積攢到極致之時,忽然有著一抹生機綻放于死之極致。
在他底下消失的陰陽生死圖再度浮現而出,石清云坐于那生死門戶之間,處于既生又死的奇異狀態之中。
在他體內崩潰的小世界,停止了毀滅,昏黃蒼穹之上,那深淵一般的裂縫停止了皸裂。
“死之極,生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