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臥室里的床鋪。
姚惜雪坐在林澈的身旁,輕輕為他擦拭著身體,那張俊俏的臉頰,此刻也是滿臉皺紋。
“林哥哥,燁兒已經睡著了,明天,我們能陪著他去附近的青山湖畔逛一逛嘛,他最想要的就是你陪著他。”
林澈閉目養神,輕聲道:“你陪著去吧,我這邊還需要繼續感悟,沒法抽出身子。”
聽得這句話,姚惜雪眼中閃過一抹悲傷,自從燁兒被煉制出來以后,林澈幾乎很少管他,甚至就連最基本的生活,也都是姚惜雪親自去做。
然而并非林澈是毫無感情的工具,而是不想在林燁最后的有生之年,產生悲痛,更不想投入太多的感情。
所謂大道本就無情,無情之路,又豈能誕生出情感,而且還是在感悟意境當中,更是如此。
姚惜雪手中的毛巾突然頓住,水珠順著褶皺的指節滾落,在林澈蒼白的手背上暈開深色痕跡。
她垂眸望著林哥哥如同枯木般蜷縮的身軀,忽然想起百年前初次相遇時,那個站在昆侖之巔踏月而來的少年,衣角翻飛間連星辰都成了他的點綴。
“你總說大道無情”
姚惜雪聲音發顫,喉間像塞著團浸了毒的棉絮,“可燁兒出生那日,你分明紅了眼眶。”
林澈睫毛劇烈顫動,藏在被褥下的手指死死揪住床單,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突然翻涌。
窗外暮色愈發濃重,烏鴉嘶啞的啼叫穿透窗欞。
林澈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瞳孔里映出姚惜雪泛紅的眼眶,這才驚覺她鬢角的白發不知何時已爬滿青絲。
只見林澈想抬手為她捋順凌亂的發絲,卻發現手臂重若千鈞。
“明日卯時,我在馬車旁等你們。”
沙啞的聲音驚飛了枝頭棲息的寒鴉,林澈別過臉不去看妻子瞬間亮起的眼眸。
月光爬上窗臺,在兩人佝僂的身影間投下蛛網般的裂痕,誰也沒看見,他掌心已被掐出深深的血痕。
……
翌日。
林澈帶著姚惜雪與林燁朝著城外的青山湖畔走去,這里很少有人來,因此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這里。
姚惜雪牽著林燁的小手,寧靜含笑。
似乎能夠在此生陪著林澈在青山湖畔游逛,是自己人生中最完美的事情了。
林澈看了眼早已經不是血祖姚星海之女姚惜雪,神色微微發生變化,最終到嘴的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姚惜雪這時道:“林哥哥,忘記告訴你了,燁兒最近已經凝聚妖力,目前已經相當于……”
“你讓他修煉了?”
林澈突然停下腳步,看向面前的姚惜雪,微微皺起眉頭道:“我上次就已經和你說了,莫要讓他接觸妖力,你為何不聽我的話。”
姚惜雪貝齒緊緊咬住嘴唇,“我…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