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回到自己在雷仙殿的居所，推開雕花木門的剎那，殿內沉寂的靈氣便被他周身未散的雷光攪得微動。
反手合上木門，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轉身走向靠窗的木桌。
指尖在儲物袋上輕輕一抹，除了那枚尚有余溫的玄晶，一卷泛黃的獸皮畫卷也隨之落在桌上。
畫卷展開時，簌簌落下幾片干枯的葉屑，畫中并非山水鳥獸，而是一道立于雷云下的身影。
玄風前輩握劍的姿態，衣袂被狂風掀起，劍尖垂落處，竟似有實質性的劍意沖破畫紙，在空氣中劃出微不可察的漣漪。
這是他離開洞府前，在石壁暗格里發現另外一張畫像。
當時只覺畫中劍意與自己體內流轉的氣息隱隱共鳴，此刻攤開細看，才驚覺每一筆勾勒都藏著玄妙。
玄風握劍的指節弧度，肩背傾斜的角度，甚至發絲飄動的方向，都暗合某種凌厲卻內斂的韻律。
林澈盤膝坐于蒲團上，滅神劍橫在膝間，劍身紅光已斂，只余溫潤的光澤。
凝視著畫中身影，腦海里一遍遍回響著玄風那句“劍意不在劍利，而在心堅”。
起初，林澈只能試著模仿畫中握劍的姿勢，指尖剛觸到劍柄，滅神劍便猛地震顫。
一股躁進的力量順著手臂直沖眉心，竟讓他喉頭微甜。
林澈猛地收勢，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用上了全力，試圖以蠻力催動劍意，反倒落了下乘。
“心堅……”
林澈低聲重復著，目光從畫卷移向窗外。雷仙殿外的云海翻涌，時而被雷光劈開，時而又歸于平靜，卻始終不曾消散。
正如玄風前輩，即便身死道消，劍意仍能留存于畫卷與洞府之中，這份“堅”，原不是指劍招的剛猛，而是那份歷經滄桑仍不改初衷的沉淀。
林澈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不再刻意模仿畫中姿態，而是任由意識沉入體內。
滅神劍中流轉的玄晶之力，與丹田處的靈氣漸漸交融，化作一股綿密卻堅韌的溪流。
林澈仿佛能看到玄風立于雷之仙界二十層，面對絕境時，那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澈再次睜眼時，目光落回畫卷，忽然看懂了畫中未竟的留白。
玄風劍尖所向，并非某個具體的敵人，而是一片虛無，那是對“心之所向，劍之所及”的注解。
林澈抬手握住滅神劍，這一次，劍身沒有嗡鳴，只有一道極淡的紅光順著他的指尖漫延，與畫中身影的劍意遙相呼應。
手腕輕轉，劍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圓潤卻無堅不摧的弧線，殿內的靈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隨著劍勢流轉，竟在他身側凝成一道淡淡的劍影。
窗外的天光漸漸暗了下去，又在晨光中亮起。
當林澈終于收劍時，畫中的玄風身影仿佛微微頷首，隨即化作一道輕煙，融入滅神劍的紅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