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林澈猛地爆喝一聲,舌尖咬出血來,用精血暫時逼退那些干擾神識的幻象。
心中同樣知道,一旦被殺氣吞噬心智,自己只會變成一具只知殺戮的傀儡,那比當個廢人更讓他恐懼,不能讓婉兒看到那樣的自己。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中變得粘稠。
山洞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停歇,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林澈體內的殺氣終于不再狂暴。
那些漆黑的氣勁在他丹田處盤旋凝聚,竟漸漸化作一柄寸許長的微型劍影,劍身上流淌著冰冷的寒芒,卻奇異地與他的氣息開始共鳴。
然而就在這時,林澈的眼前突然發生變化,原本還在山洞的他,此刻眼前卻是尸山血海,無數亡魂在四周攀爬,猙獰的朝著林澈的位置撲來。
林澈右腳狠狠地踏在地面上,雖說沒有能量,但他卻擁有殺氣,瞬間將面前的亡魂震碎。
同時,在他面前出現了許多當年斬殺的強者,這些強者躺在地上,他們的家人撲在身上,痛不欲生。
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林澈微微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握緊拳頭,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阿爹!”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女童從尸堆里爬出來,沾滿血污的小手死死攥著林澈的褲腳,哭聲尖利得像要刺破耳膜。
眼睛里沒有孩童該有的清澈,只有蝕骨的恨意,“我阿爹只是個護城小兵,他說打完仗就帶我去買糖葫蘆,你為什么要殺他!”
林澈渾身一僵,那女童的面容漸漸與記憶中某個戰場重合,那時的確有個這樣大的孩子,抱著父親的尸身哭到暈厥。
“還有我夫君!”
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婦人撲過來,發髻散亂,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胳膊,“你說他修煉魔功法,可他只是殺了幾個人而已,你憑什么一句話就定了他的死罪?我腹中還有他的骨肉,你讓我們孤兒寡母怎么活啊!”
婦人的肚子高高隆起,淚水混著血水從眼角滑落,那絕望的眼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澈心上。
“林澈!你這個劊子手!”
“我兒是天才修士,本該有大好前程,你為了爭奪秘境名額就廢了他的丹田,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丈夫不過是說了一句你功法有缺,你就將他挫骨揚灰,天道何在啊!”
無數怨魂圍攏過來,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捶打他的脊背,有懷抱嬰兒的婦人跪在地上磕頭,額頭磕出的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連那些嬰兒的哭聲都帶著詛咒般的怨毒。
“看看他們!”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霧中的身影緩緩走出,聲音像無數冤魂在同時嘶吼。
“這些都是你手上的冤魂,你以為用殺氣凝聚劍影就能掌控力量?你錯了,你本就是殺戮的一部分!”
林澈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
看著那個抱著死嬰痛哭的母親,想起自己當年為了逼出幕后黑手,的確曾將那戶人家滿門囚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