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梅猛地站起身，懷中那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應聲落地，被穿堂風卷著在青石板上打了個旋，最終停在藍夢道尊的靴邊。
只見她往日里總是帶著柔和的眼眸，此刻像淬了冰，直直看向眼前的父親，連聲音都冷得發顫：“收手？父親，您覺得現在說收手，還來得及嗎？”
李倩梅上前一步，將剛跑到身邊的林清玄牢牢護在身后，小小的孩子被母親緊繃的氣息嚇到，怯生生地攥住她的衣擺，卻懂事地沒發出一點聲響。
李倩梅的目光掃過庭院里那棵早已落盡花瓣的海棠樹，掃過廊下那把她坐了四年的竹椅，最后落回藍夢道尊那張寫滿威嚴與凝重的臉上。
“從您把我鎖進這四方庭院，從您揮袖抹去林澈哥哥的名字，從您說玄兒不該認自己的父親開始，我就沒打算再回頭了。”
藍夢道尊臉色驟然鐵青，周身靈力不自覺地溢出，震得廊下的燈籠輕輕搖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玄兒才三歲，元嬰期的修為已經夠扎眼，若再讓他踏修仙界，掌尊那群人一旦知曉，他連活過明天的機會都沒有！”
“機會？”
李倩梅突然凄然一笑，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護著孩子的手背上。
“父親，您口中的機會，就是讓玄兒一輩子做個被困在庭院里的廢物嗎？他是林澈的孩子，是天生的修仙胚子，您憑什么替他決定要不要走修仙路？”
李倩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四年的委屈與憤怒，在庭院里炸開。
“您總說林澈對抗掌尊是錯，說他會引來天下大亂，可您有沒有靜下心想過，太古五尊就真的全對嗎？”
藍夢道尊瞳孔一縮，厲聲打斷她：“放肆！太古五尊鎮守洞府界數十萬年，豈容你妄議！”
“妄議？”
李倩梅搖著頭，一步步逼近，聲音依舊漠然的說道：“他們守著千年不變的舊規，容不下任何異見，容不下任何可能威脅他們地位的人。”
“林澈哥哥不過是想走自己的道，不過是不愿屈從他們的壓制，就成了您口中該魂飛魄散的敵人。可這世間的道，從來不是靠堵住別人的路就能安穩的！”
李倩梅低頭看了眼身后懵懂的林清玄，伸手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聲音軟了幾分，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玄兒昨天還問我，娘，為什么別人的爹爹能陪孩子放風箏，我的爹爹在哪里。您讓我怎么回答？說他的爹爹是壞人？說我們要躲著他，躲著整個修仙界？”
藍夢道尊的呼吸漸漸急促，他看著女兒眼中從未有過的陌生，看著她護著孩子如護雛鳥般的姿態，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慌亂。
“父親，”李倩梅的聲音終于平靜下來，卻比剛才的怒吼更讓人心頭發緊，“其實我們都清楚，錯的從來不是太古五尊，也不是林澈哥哥。”
藍夢道尊憤怒的說道：“那林澈不知自愛，公然挑釁太古五尊，斬殺妙音道尊，難道還是我的錯不成？”
李倩梅頓了頓，目光落在藍夢道尊緊握的拳頭上。
那雙手曾無數次溫柔地撫過她的發頂，曾在她幼時摔倒時將她扶起，可如今，卻成了將她鎖在牢籠里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