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么話說?”
無凈轉頭看向玄悲。
玄悲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弟子教徒無方,無話可說,還請師叔允許弟子親手廢除真定武功,送他到附近城池避開。”
孟奇低下頭顱,心中悵然,讓師父失望了……
真慧一直頗為懺悔地跪在旁邊,對于自身受到的處罰毫無怨言,可此時,看著師父走到師兄面前,右掌輕輕按于他的丹田,金色凈光綻放,他終于動容,臉色凄然惶恐,哭喊道:“師兄!”
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
丹田并不疼痛,仿佛浸入了溫水,與安國邪動手時的感受完全兩樣,但孟奇能清晰地感到一身功力在急速消失。
聽到真慧的哭喊,他轉過頭,擠出一抹笑容,柔聲道:“小師弟,不要難過,好好學武,日后再見時,可不要被師兄甩得太遠,呵呵,那時說不得你都是一代高僧了。”
真慧并非傻子,知道已經無可返回,雙眼飽含淚水:“師兄,你也要好好的!”
“我會成為一代大俠的。”孟奇努力用自己的笑容緩解突如其來的悲傷。
然后,孟奇在玄悲教導下,發了元神誓言:今日起,不將少林武功外傳——若不發元神誓言,那就是直接關到舍利塔底層,幾十年不見天日。
玄悲拉著孟奇起身,對空見道:“師叔祖,弟子送真定去武涼,避開哭老人一脈的追殺。”
空見停止轉動念珠,嘆了口氣:“真定,佛法非惡人之法,亦非善人之法,只要你日后能明悟自身,放下殺心,依然能立地成佛,少林之門為你敞開。”
作惡多端之人都能大徹大悟后出家為僧,少林自然不會拒絕棄徒的向佛之心,當然,作為武道通神的門派,有的是辦法檢驗懺悔的真假。
空見畢竟是與空聞同一輩的佛門高僧,自身實力底蘊和佛法見解同樣深厚,并沒有受到魔師韓廣太多的魔念影響。
孟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任由玄悲拉著,步步生蓮,消失在窗邊。
真慧緊緊咬著嘴唇,眼巴巴地看著外面的天空,似乎還在期待師兄突然回來。
武涼城,南北水陸交匯之地。
朵朵金蓮消失,孟奇發現自身處在了碼頭,周圍纖夫苦力揮汗如雨,不少旅人乘船南下。
玄悲靜靜立于孟奇身前,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去神都吧,蘇家再怎么著也得容下你。”
“蘇家?”孟奇略微愕然地問道,莫非自己這具身體的俗家姓名為蘇?
玄悲沒有多說,因為入寺時,孟奇的年紀也有十來歲了,哪會記不得自家爵位,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語重心長地道:“今日一別,為師再無法照拂你,你好自為之吧。”
“是,師父。”孟奇強忍住涌起的悲傷,第一次那么誠懇地行弟子之禮。
玄悲輕吸口氣,想要再說點什么,可終于未曾出口,長嘆一聲,扭頭離開。
他腳下生出一朵朵金蓮,托著他消失于半空,來往行人纖夫皆視若不見。
望著師父消失的方向,孟奇靜靜呆了一會兒,然后吐了口氣,轉身走向客船。
沒有了武功的感覺,他曾經經歷過,倒是不算特別難以忍受,畢竟金鐘罩修煉帶來的肉體增強,開眼竅耳竅后視力聽力的增強,都是依托于肉身,縱使武功被廢,也頂多有所削弱,不會消失。
而學過的招式和貫通的刀法等,亦不會因為丹田被毀而忘記,僅僅是一些變化難以完成。
所以,哪怕遇到窺探錢財的江湖宵小,有四把利器在身的孟奇也不會懼怕。
至于神都蘇家,孟奇并不打算回,自己對它沒有任何記憶任何感情,何必跑去招惹一身麻煩?只需要日后打聽清楚相關事宜,免受牽聯。
不過自己用的是“本名”,又是半途被逐,恰逢長身體變容貌的“發育期”,過個一年半載,連少林僧人都認不得自己了,何況莫名其妙的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