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畢竟青城山之中不僅僅有王妃吳素的劍侍,還有王妃吳素的佩劍素王劍。
過去沒有修行,徐鳳年尚且不知,但是如今走上武道,也知道一位陸地劍仙的佩劍,劍中蘊含著這位持劍者的劍意,甚至其中有其殘余靈識孕育。
故而為了提升復活王妃吳素的成功率,他們要來此帶回她的佩劍,同時這件事情也需要讓她的劍侍知道。
畢竟,她的劍侍為了北涼的謀劃,犧牲頗多,甚至自愿毀容為北涼掌控青城山,為北涼屯兵,更何況她還是徐鳳年的長輩。
中間倒是依舊發生了劫匪打劫的事情,這些事情商毅他們沒有參與,而是讓北涼的鳳字營去處理。
陰陽亭。
以此作界線,山下是陽間,山上是陰間。挺有道理的,那幫闖入院中的草寇不就成了陰間的孤魂野鬼?
徐鳳年接過一塊青鳥做成的木板,盤膝坐下,將宣紙鋪在上面,青鳥要磨墨,魏叔陽便拿著兩根火把照明,借著月輝遠眺青城山脈。青城山在道教歷史上十分出彩,是第五洞天所在,這可比起兩大道統祖庭龍虎山和武當山都要靠前,山中道觀掩映于青山綠水中,建筑與天道最是契合,曾有乘鸞仙人寫下“唯愛峰峰丈人山,丹梯階階近幽意”的詩句,那主峰青羊峰與次峰天尊峰雙峰對峙,橫掛有一座鐵索橋,黃鶴翱翔長鳴,云海翻涌,的確是人間罕見的美景。魏叔陽當年壯著膽子走過一次鐵索橋,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到了天尊峰后,兩條腿都軟了,衣襟濕透。
魏叔陽低頭一看,由衷贊道:“世子殿下好記性。”
徐鳳年聚精會神,細致描繪北涼后的一切山河地勢,竟比那些地理署資深官員還要準確無誤,更勝在細膩入微,連魏叔陽這樣見多識廣的老人都看得傻眼,世子殿下作畫一個鐘頭,換了十數張宣紙,終于畫到青城山,世子殿下僅是策馬而行,并不見如何觀景,筆下山巒走勢,比他這個青城山中修道將近十年的老道士都來得清晰,以細毫關東遼尾下筆,尤為合適。魏叔陽是見著世子殿下長大的,所以遠比外人要熟知徐鳳年的性格,調皮頑劣不假,否則也不會騎在他脖子上撒尿,小時候在聽潮亭中拉屎,都是隨手拿秘笈去擦屁股的,可一旦這小娃兒認真起來,自有一股倔強勁頭,一次被頂樓李義山罰抄經文,世子殿下并不認錯,卻還是去抄書,結果賭氣一抄就抄了將近三十萬字,最后連大柱國都出面求情,終于是斗贏了哭笑不得的李義山。
徐鳳年停筆,靜等墨汁變干,抬頭對青鳥笑道:“等下你先拿著這些宣紙回去車廂睡覺,否則那丫頭肯定不敢合眼。”
等到宣紙吃盡墨水,青鳥拿上紙筆熟宣輕輕離去。
火把已經換了好幾次。
徐鳳年抖了抖手腕,輕聲笑道:“魏爺爺,我畫這東西,別讓人知道。”
老道士點頭道:“當然,世子殿下胸有錦繡,老道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絕不多嘴。”
徐鳳年遠望青城山最高峰,自嘲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世子殿下,有屁的錦繡胸懷。”
魏叔陽哈哈笑道:“世子殿下過于自謙了。”
遠處孟奇等人都開了眼竅,自然也看到了一些徐鳳年所說的東西,孟奇驚訝的低聲道:
“不簡單啊,看似是游山玩水,但是已經將所走的地方山川地形走勢全都了然于心,一旦發生戰事,已然算是知己知彼了!”
商毅聞言點了點頭道:
“自然,別看這位有些天真仁慈,但是心中的城府也不淺啊!”
張遠山就簡單了,自從知道這位是真武轉世之后,對其就極為關注,希望能夠從徐鳳年的身上找到一些真武派傳承的源頭,不過他也知道,真想要找到,估計也要等其覺醒完全歸來的時候了。
過了半晌,徐鳳年那邊收拾好了,眾人便沿道繞山而行,過了青城前山門兩座峰,到了華蓋峰山腰,兩道密林傳來一陣推攘中夾雜叫罵的嘈雜聲,身材健壯的呂錢塘停下馬,瞇眼望去,這位佩巨劍赤霞的大丈夫端坐于高頭壯馬上,外行看待世子殿下出行隊伍,劍客呂錢塘或許只比大戟寧峨眉氣勢稍弱,這位東越魁梧劍士無疑很能震懾宵小鼠輩。
呂錢塘眼中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瘦弱少年被推出樹林,踉蹌撲倒在道路上,摔了個狗吃屎,這少年卻不是面朝呂錢塘這一行人說些剪徑蟊賊的特有術語,而是回頭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