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辛辛苦苦,做牛做馬,好不容易才能識字練功,這些低賤者也配
茫然四顧,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士人,一些破落貴族。
接下來的事情愈發讓田簡震怒,除了傳授,還有指導,甚至會親身演示,而周圍眾人或聽得津津有味,比較自身所學,或專注沉迷,恨不得生四對耳,長兩顆心,有的則找來樹皮木板等物,時不時在關鍵處刻下自己才懂的符號,以便事后回憶。
時間推移,一番修煉方面的問答后,在田簡驚怒交加又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女子結束了《墨書》第二章的傳授,轉而講起“墨義”。
“墨義”
田簡收斂心神,強迫自己聽講。
可他剛剛平復了之前的波瀾,又是一番駭浪來襲,驚怒得他差點跳起,脫口喝罵。
“兼愛天地無別有情,人亦如此,雖有親疏之別,但得常懷仁慈憐憫之心貴不輕賤,富不辱貧”
田簡的表情陡然變得猙獰,強忍住了怒罵的沖動:
“荒唐!諸侯貴族們天生高貴,豈能與貧賤者并列,兼愛他們”
“不掀不義之戰當今天下無義戰!”
“非命功合天志,有鬼神賞,命不注定這,這似乎有點道理……”
田簡聽得時而怒目,時而揚眉,猙獰時恨不得撕碎臺上的女子,欣喜時又想對她頂禮膜拜,只覺她說到了自己心坎,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道理,自己只要努力,還有繼續上進的機會!
“諸侯紛爭,常百里了無人煙,白骨盈野,無人收葬,此非特例,相信在座諸位不乏有所經歷者,只有兼相愛,交相利,不掀無義之戰,方能避免……”
臺上的阮玉書悄悄松了口氣,今日輪到她講學,可她并不擅長這個,終于講完后的放松不亞于一口氣吃了十塊龍魚干。
她并沒有主持述苦大會,也沒講神佛仙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僅是話里話外帶上幾分意思,免得在事情有成前激化與貴族之間的矛盾,而消滅列國,一統天下,還蒼生太平之意更是不能說,陳國乃小國,壓根兒不會有這方面的野心,說了只能適得其反,用簡單的“非攻”就足夠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們沒有直接求見陳王,畢竟他非“禮賢下士”的博樂君,作為無名小卒,被直接打發的可能極高,所以,費時光,專心講學,擴大聲勢,塑造名望,既可增強自身實力,又能引陳王主動召見。
而效果也出奇得好,在趙柏等人的宣傳和努力下,講學由最初的無人問津到如今不僅平民百姓來學,不少有學識的大夫士子亦會旁聽,交口稱贊,欽佩不已。
于是,孟奇等人名聲越傳越廣,漸漸有貴族前來,甚至不乏自附近城池趕來者,“五位賢者”與蘇先生的稱呼流行于大街小巷。
見阮玉書結束講學,一位位聽講者慌忙站起,拱手相送,目含傾慕,態極恭敬。
田簡心中風浪陣陣,整個人又驚怒又茫然,不知如何離開的竹林,返回的司寇田府。
“教文字,傳功法,不收報酬,任人旁聽”
留著黑色胡子的田橫僅是聽了田簡前面一段的匯報就瞪眼怒目起來。
田簡深埋頭顱:
“是。”
“大膽,狂妄,逆人!”
田橫氣得來回踱步,痛心疾首道:
“禮崩樂壞,禮崩樂壞,當真禮崩樂壞!”
按照周禮,哪能隨意傳授功法,教導文字,這是諸侯貴族子弟才享有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