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家是投資方,花的是真金白銀,難免要擺兩下譜。
李霖能夠理解,但不能接受。他笑道,“很抱歉,我們有工作制度,我一個人代表不了市政府。但是你們提的條件,我會如實匯報給市領導,至于結果如何,要他們拍板決定。”
這是事實,李霖一個副處級組長,有什么權利敲定一筆如此巨額的投資。
他很冷靜,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狂妄自大。
他身處什么位置,該辦什么樣的事,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他很自知。
任江海看著面前如此沉穩,渾身上下幾乎無懈可擊的李霖,心中不禁詫異。他瞇著眼重新審視面前這位副處級干部,想不通李霖在面對唾手可得的三十億巨額投資,還有巨大的功勞,為什么臉上卻看不出絲毫興奮和激動的神色呢?
他太過平靜,冷靜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是自己拋出的籌碼太少了?沒有吸引到他?
不會的!那可是三十億,一個普通縣區三年的稅收!
平陽市政府絕對不會不心動的,他李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功勞的。
任江海恢復平靜,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是在掩飾內心的驚訝。
他說道,“李霖組長見諒,剛剛我的語氣過于強硬了。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和廖總對你很信任,只想通過你去完成這次投資。所以,我們不會提出過于苛刻的條件,請你不必過于謹慎。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兩位先談談想法吧。”李霖點頭,堅硬的嘴角稍有緩和。
任江海微微頷首,說道,“我們是按照五十億的規模,去計算股份的。我們江海集團和慕強集團將聯合出資三十億,購入棉紡廠百分之六十股份,除了資金投入,江海集團還將在紡織技術、專業人才上持續為棉紡廠提供助力。”
“而我們的條件只有一條,那就是,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必須由平陽市政府持有。”
說完,任江海看向李霖,想從他臉上捕捉到哪怕一絲驚訝的表情。
但自始至終李霖都面無波瀾。
將任江海的話全都記錄下來之后,李霖擱下筆,問道,“我能問一下,為什么貴公司堅持要讓平陽市政府持股?兩位是對民間資本有什么顧慮嗎?”
任江海說道,“當然有顧慮,民間資本充滿了不穩定性。尤其是平陽本地的民間投資,他們對棉紡廠的資源整合和發展前途不僅起不到助力,反而還會制造很多麻煩。
我的原則就是,堅決排除當地民間資本,除了市政府出資持股以外,任何個人企業出資都不接受。”
確實,有些老板不喜歡跟當地企業家打交道,認為他們就是吸血的小鬼,投資一點錢得點好處就想跑,如果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由這些人持股,的確會存在很大的不穩定性,不利于企業長久發展。
沉思片刻,李霖點頭說道,“任總好眼光,好魄力。我作為平陽市國資重組辦公室成員,作為平陽的一名黨員干部和一名群眾,對于任總和廖總能夠下決心投資我市企業,表示衷心的感謝。”
“關于由市政府持股百分之四十的建議,我會如實向錢市長、楊市長匯報。兩位請耐心等待一下,有消息我第一時間給你們答復。”
任江海和廖小強沉穩點頭,似乎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
雙方的第一次洽談,就在這種嚴肅的氣氛下結束。
李霖起身,送任江海和廖小強離開之后,他便直接去市政府,向錢凌云和楊萬全匯報這一情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