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雨一行人押著那叫唐三的道人出了莊,來到碼頭。
果然過了一會,太湖上出現一葉小舟。
一老者身披黃葛短衫,花白胡子在疾風中倒卷到耳邊,站在顛簸起伏的船梢上巋然不動,威風凜凜。
那舟既無檣櫓亦無帆,竟似活物般貼水疾行。
如果是在之前,眾人見到這陣仗定會驚嘆萬分。
此刻卻是毫無波瀾。
只因那唐三已經在莊內時就向眾人揭了底,對方船底裝了機關,一個人橫躺在隔層下操持。
先前這唐三冒充吳雨踏水而來,將歸云莊一眾人震撼了一把,也是提前在水里打了樁,踩著樁子渡水而來。
這點子顯然是裘千丈教他的。
裘千丈收他做弟子,武功沒怎么教,這些騙人的把戲倒教了不少。
待孤舟距岸尚有丈余時,裘千丈足尖輕點,船身立時如被無形巨掌按住,連水紋都凝滯半息。
他袍袖一振掠上岸來,負手仰面擺出淵渟岳峙之態,眉梢眼角俱是待君喝彩的矜持。
怎料寒鴉掠水三匝,碼頭上竟連聲咳嗽都不聞。
無人開口,亦無人驚嘆。
裘千丈有點意外,不過卻是神色不顯,反手向著小舟一揮衣袖,“去!”
只見那小舟如被無形之力牽引,倏然向后退去,很快就消失在太湖的煙波之中。
裘千丈順勢捋須淺笑,儼然世外高人模樣。
只是久等半天,眾人依舊毫無反應,不得已他只能主動開口。
“老夫初臨太湖,聽說太湖群雄皆以歸云莊馬首是瞻,不知哪位是此間主人?”
陸乘風想到這裘千仞終是江湖名宿,此番雖然行些江湖把戲,有失身份,亦有欺世盜名的嫌疑,但到底還得給幾分顏面。
于是陸乘風拱了拱手,神色卻有些淡淡道:“在下陸乘風,添為歸云莊莊主,不知閣下名號?”
裘千丈雖然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但依舊鎮定自若,故作高深道:“老夫姓裘,名千仞。”
名字一報出,又是一番沉寂。
裘千丈又補充道:“江湖人稱‘鐵掌水上漂’。”
偏這綽號也如墜霧中,連個回聲都無,未見起到想要的效果,他又哈哈一笑。
“老夫已有二十多年未在江湖走動,只怕別人早已忘記我這微末名號了。”
陸乘風不痛不癢的說道:“原來是裘前輩,久仰大名,不知前輩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裘千丈見陸乘風態度冷淡,心中略感不安,但仍舊強作鎮定,笑道:
“老夫云游四海,聽聞歸云莊乃太湖群雄之首,特來拜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間,他于人群中尋找他那弟子唐三的身影,發現對方“傲然”立于人后,眼神卻不看他。
裘千丈心中一疑,怎么與提前演練好的不一樣?
他不由暗道一句年輕人果然不靠譜,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這般想著,他又有了試探之意。
裘千丈當即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肅然道:“陸莊主似是不歡迎老夫,老夫便也不找這個沒趣,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