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好,所以也愿意帶我。但我過于占用他的時間,以至于第一年考試的時候,他有兩門課沒考過。”
“再有一門沒過,他就要被退學了。所以為了他的前途,我開始學習一個人怎么生活。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宿舍,但第二年我愣是忍著沒讓他幫我太多,那年,我學會了獨立。那年,他將掛的科全都高分考過。”
蕭辰認真地盯著正在思考的史今,有些質問地說道:
“班長,你現在這么幫他,你覺得你能幫多久?再過一年,你得走人,他也得走人。你覺得你實現了自己的諾言,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很自私。”
“我還比他許三多小一歲。可我經歷過更艱苦的訓練,也見識過更繁華的世界。因為我爸有膽量放開了讓我闖,我自己有決心讓自己闖。”
“你這么寵著他,離開你,他的腳敢邁出七連嗎?”
“部隊是煉鋼的熔爐,不是養花的溫室。你史班長也只是個士官,不是上校,更不是將軍,你能護他到哪一步?”
如果那一錘來的更早一些,或者說用其他方式代替那一錘,將習慣于依賴別人的許三多打醒,想必史今也不會含著淚離開鋼七連。
蕭辰不想這么好的班長走,所以他只能另想辦法。
而一切的源頭,恰好就是史今過于溫和的態度對許三多一再地包容甚至是放縱。
如今能夠讓史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接下來針對許三多的訓練和提高,未必沒有更好的手段和更快的效果。
史今沉吟了一陣子。
蕭辰的話帶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心里的那些煩亂,開始仔細思考。
這些年他對班里的戰士都太好了,以至于無論是班會還是民主生活會,大家都將他說成一個好班長。
所以他以為所有人都能夠喜歡這種溫和的方式,也習慣于將自己當做一個慈父般的存在,能顧讓班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從自己這里產生的部隊的溫暖。
這種方式一直沒有出過問題。
但現在蕭辰告訴他,他的這一套對許三多不管用。
他又想起了臨上車前那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對他說的那句話:“任你打,任你罵,對他好點。”
自己做的不就是想對他好點嗎,可是打罵戰士,真的不是他史今能做出來的。所以他只能對許三多好,可是現在,難道對戰士好也成了一種錯誤?
史今開始陷入了迷茫。
看著雙眼失去神采的史今,蕭辰輕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史今還沒有完全認識到許三多那種強烈的依賴心,在草原上的五班,他就像是在一座孤島。他想要自救,所以他能夠修出一條路。
但在這里,他是在溫暖的家里。
家里最習慣的是什么?當然是逃避父親的打罵,找大哥說說話,找二哥出出頭,而他自己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做,就靜靜地坐在那里。
見伍六一想要叫醒史今,蕭辰搖搖頭,示意伍六一跟他離開。
有些事情,想是想不明白的,只有遇到了,才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