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營前,那軍醫聽王岡要查傷病房,又見他儀態不凡,連忙行禮道:“小老兒乃此處軍醫掌事,不知上官名諱?”
不等王岡說話,他身邊軍士便開口道:“此乃當今狀元郎,安南征討司機宜文字兼管勾醫藥事!爾等還不見禮!”
眾人慌忙行禮,口呼:“見過機宜!”
王岡擺擺手,笑道:“諸位不用多禮,我來此也是職責所在!”
說著又看向那軍醫,溫和道:“這位大夫怎么稱呼?”
軍醫忙回道:“小老兒姓黃單名一個芪字。”
王岡點頭笑道:“倒是一味好藥材!”
黃芪賠笑道:“祖上皆從事此業,圖著省事便起了這個名字,讓機宜見笑了!”
“黃芪健脾益氣,乃是一味良藥,與民有利,誰會笑話!”
王岡又說笑兩句,轉而道:“只顧著說話,差點把正事忘了,咱們還是去傷病房看看吧!”
“哎呀,卻是小老兒失禮,竟將機宜擋在營外,快快有請!”
黃芪趕忙側身相引,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從言談上看,這是個好說話的主,干他們這行的最怕遇到啥都不懂,還愛瞎指揮的上官!
王岡笑著抬步走起,黃芪落后半個身位介紹最近傷病情況,又從懷中掏出藥方,言說這是他近日殫精竭慮,為這些病患想出的方子。
王岡接過一看,認出了薛慕華的筆跡,神色不變,嘴角多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來到醫藥營,又出來幾個軍醫見禮,黃芪極力邀請王岡去值房一坐,卻被王岡拒絕,直言職責在身,先看傷病情況。
黃芪無奈只好引路,其他幾個軍醫也一旁陪同。
到了傷兵營房,離得老遠,便聽到帳篷里面傳出來的痛呼呻吟聲。
王岡皺皺眉,黃芪忙道:“這些殺才好不曉事,平白亂喊,惹的機宜心煩!”
王岡斜了黃芪一眼,沒有接話,徑直向病房走去。
跟在后面的一個胖軍醫看了兩人一眼,暗暗加快了腳步。
一進營房,一股腥臭夾加著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這讓王岡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黃芪忙勸道:“這地方腌臜,還是別看了吧!”
“你連進來都嫌腌臜,卻讓他們住在這鬼地方!”王岡冷聲說了一句,向營房內走去。
黃芪一滯,對其他軍醫,訕笑一聲,跟了上去。
王岡一路走去,一路看去,心中怒氣不禁升騰!
營房中,各種病患混雜一處,有受了外傷的,有跌打損傷的,有痢疾虛脫的……
王岡看向一個大腿受傷的兵卒,傷口已然化膿,粘稠的膿液混雜著血漿,流的到處都是。
兵卒除了不時的呻吟,臉上卻是一片平靜,雙眼無神,泛著絕望!
再看向其他人,傷勢不一而足,神情卻是一般,似乎進了這里,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等死的!
再看地面,污穢滿地,黃的、白的,看著就讓人惡心!
“黃芪!”王岡壓著怒氣喊了一聲。
“在!”黃芪捂著鼻子,連忙上前,他感覺到王岡神色不對,只能小心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