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南下大船。
段氏一行人包下了客船的頂層。
江水滔滔,而船艙卻死一般的安靜,段正淳目光呆滯的看著外面的江水,現在只想跳下去一死百了!
上船之初,他想要去看看枯榮的傷勢,再向他道歉,可來到枯榮房前,還沒等他敲門,便被本因攔住,冷著臉告訴他,枯榮正在養傷,需要安靜。
他便在門前等待,過了一個時辰,本因出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知道這是對方不待見他,又失魂落魄的去拜見三位“本”字輩大師。
結果本相、本參皆沒有見他,唯獨見到了包裹著一只手的本觀。
“你來做什么?”本觀冷冷的看著他。
段正淳大禮拜道:“我特意來向大師致謝!”
“不用了!”本觀扭過頭去,淡淡道:“我并非是為了求你!不過是你兄長以大理段氏皇位要挾所致!”
段正淳很是尷尬,再行禮道:“還是要謝過的!”
本觀起身避過,冷聲道:“我不敢受此大禮!你的命可是用段氏祖傳神功和大理皇位換來的!”
“如此正淳告辭!”段正淳羞愧難當,起身往外走去,就聽本觀在身后呸了一聲:
“堂堂大理段氏的子弟,偏去做那淫賊!害得我段氏損失慘重!”
段正淳羞憤欲絕,倉皇而去,路過枯榮房間時,又聽到段正明在里面說話,便停下腳步,只聽段正明道:
“正明因一己之私,偷盜祖傳神功,為外人所得,甘愿受罰,并交出皇位,另選賢良!”
房內安靜半晌,枯榮方才嘆息道:“段氏于大理雖是皇族,但究竟是何處境你是知道的!
當日高氏推舉壽輝為帝,他因何禪讓于你?便是知曉以他才能只會淪為高氏傀儡!
如今你因欲因錯去位,有無子嗣,可曾想好由誰來接位?”
段正明猶豫半晌道:“正淳聰穎遠在我之上……”
話未說完,被枯榮打斷道:“這次的教訓還不夠?那人的身份你也知道,宋朝的狀元,又在交趾立下大功。
依我看不出二十年,他必能宰執大宋!那時他才多大?大理又如何應對!”
“那……那該怎么辦?”段正明也慌了起來。
“原本有天龍寺坐鎮,國內便是有亂臣賊子,最終也可以維持局面,無非權臣換了一個身份而已,段氏卻可以一直坐在皇位上!”
枯榮緩緩道:“日后再尋時機向宋朝求附,再借大國之力,重整朝堂,段氏未必不能再現榮光!可如今……唉!還是設法與那王岡修復關系吧!”
“可……這……怎么修復啊?”
……
段正淳沒有再聽下去,行尸走肉般來到甲板上,他現在無比的悔恨!
如果當初不認識李青蘿?
如果那夜不去找他?
甚至沒有再次潛入王家想帶她走?
那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
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紅顏知己,為什么要去招惹王岡!
然而世上沒有后悔藥,如今一切都于事無補了!
王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想到本因對他的冷漠,本觀對他的鄙夷,頓時心中如刀割一般難受,只恨王岡沒有把他殺了!
可對方不殺他,本就是讓他受這種痛苦!
段正淳望著滔滔的江水,心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如果我就這樣死了,那一切也就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