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預料到會有反噬可沒想到反噬來的這么快,這么猛烈!
當天下值后,幾個交好的同僚,知他今日受挫,便拉他一起去喝酒解悶,李宜也想借酒澆愁,也就沒有推辭。
幾人便往州橋夜市而去,這里的菜品豐富,口味也好,更重要的是價格便宜……
別看他們是監察御史,可上劾宰相,下彈群臣,但實則他們的本官都不高,所得俸祿除去房租、日常開銷之后,也就所剩無幾,偶爾能來夜市上打打牙祭。
至于樊樓、會仙樓之類的正店,就不是他們能消費起的了!
來到州橋下,李宜跟相熟的攤子打聲招呼,要了幾份炙羊雜,又要了兩壺酒,不一會其他人也從別家攤上買來吃食,一塊坐下飲酒。
幾人見他只顧喝悶酒,便出言開解道:“李兄,一時成敗,代表不了什么!我等彈劾官員哪有能一次就成功的!”
另一人舉杯道:“不錯,便是昔日包希仁在此任上,也少不了受挫!重要的是咱們要敢言!”
“沒錯,那王玉昆剛立下大功,風頭正勁,一時想要拿下他,確實很難!”又一人附和道:“不過我觀此人極其偽善,定是表里不一之徒,只要盯著他肯定會露出馬腳!”
“是極是極,你看他干的那些事,全在京城流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千古第一名臣呢!”
“嘿嘿……人家先是舍生取義,又是不畏權勢,還有什么程門立雪,他一人快要把這些好詞都占盡了!這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嗎?”
“真有這般品行會來做官?”
“下賤!”
“哈哈……”
眾人一陣嘲諷,笑的大為快意,便是連李宜都感覺舒爽了一些。
他嘆了口氣道:“諸位兄臺有所不知!我彈劾王玉昆全是出于義憤,而如今彈劾不成,只怕要面對他的報復了!”
“他敢!”一名御史拍桌喝道:“御史風聞奏事乃太祖所定之策!漫說他干過這些事,便是他沒做過,我要彈劾他,他又能如何?”
“不錯,他若敢打擊報復,那便是不將祖宗成法放在眼里,屆時別說我們御史,只要滿朝官員都要彈劾于他了!”
李宜擺擺手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名聲太大,只怕會……”
幾人互相看看,一人點頭道:“這確實是個麻煩事!今日早朝之事,若是傳出去,對李兄名聲確實有損!”
“是啊!那群刁民知道什么!很容易被那偽善之徒所煽動!”
“唉……如若事大,也只能自請外放了!”李宜嘆息一聲,仰頭飲下一口苦酒。
“李兄莫要沮喪,我等外放出去,看起來確實比在京城要威風體面,可實際上那些胥吏奸猾,卻是極難應付!而且前程也不比在京中!”
李宜苦笑道:“唉……此事我又何嘗不知!”
“啪!”
一人拍案怒道:“豈有此理!這奸賊行徑,簡直有辱我等御史之名!諸君,依我看李兄之事,我等萬不能等閑視之,還需為他商量出一方略來!”
“若此時不為他彰目,日后誰還會將我等御史當回事!”
眾人聞言,紛紛應是,當下正襟危坐,挺起胸膛,氣氛為之一肅,便連桌上的那盤烤羊雜,都顯得端莊了起來。
“我覺得這事最麻煩的還是那幫刁民……”